外灘18號(53)_右耳

五十三

　　"對！因為很多人都不善於道歉，還有許多人根本不屑於道歉。而尼爾曼不但善於道歉，還能通過他的個人表現，將道歉轉化成企業競爭力，成為一種企業文化，將它傳遞給公眾。以至於讓人覺得他親切、謙虛的態度，就是捷藍航空的服務態度。"

　　唐碩順手打開希拉蕊的那段演說視頻，"而你看她，其實希拉蕊不管是在資歷還是經驗上，都比別的候選人要豐富得多，但她不管在什麼場合出現，總是顯得很憤怒的樣子。這樣並不討人喜歡，因為這種印象是很直接的，使人潛意識裡就對她產生了抵觸和防備心理，而不去思考她是不是qualified(合格的)。"

　　"難怪我們'太后'叫她angry Hillary（憤怒的希拉蕊），"程嵐吐吐舌頭，"你怎麼會懂得這麼多的？"

　　"我在去斯坦利之前，就是在LX公關部的。"唐碩又在搜尋引擎裡鍵入"豔照門"三個字，"我懂得的大部分是企業公關，你現在要處理的卻是另一類危機，應該是有很大的不同。比如Tina Mok這件事，處理得好了，也許能化危機為機遇，而不像這個……"他指指電腦螢幕上的一系列相關報導，"其實他的公關團隊是極出色的，可惜他犯的案子實在太大，只能是有死無生。"

　　"我覺得還是相關的，其實關鍵是……真相。"程嵐皺著眉頭，"這些明星誰知道是在說真話還是在撒謊，沒準兒她就是在利用這事兒炒作呢。"

　　"那就再好不過，你幫著她炒作不就成了。"唐碩一笑，眼神帶了絲狡黠，"這種事情，你還是得先摸清她的想法，反正你的強項就是推廣，一切按照擴大知名度的方向去做就是了。"

　　程嵐拿眼睛斜他，"我早就發現你是道貌岸然的那種人。"忽然又一拍腦袋，"她要是名氣反而越來越響了，那Lotus不要她不是虧了？"

　　"其實Lotus沒必要請她當代言。"唐碩挑眉，"請明星代言已經太氾濫了，好不好都那麼回事。我看你們做的第二輯廣告就很好，還不如直接用他們三個代言。既有代表性，又囊括了整個消費人群。"

　　"哇！大神啊！"程嵐忍不住一把拽住唐碩的胳膊，"我怎麼就忘了你是諮詢公司的超級策劃呢！平時你是不是按照小時收費的啊，哈哈，我賺死了！"

　　"你當然賺！"唐碩好笑地任程嵐抓著胳膊來回甩，平時她總是一副精幹聰明的"白骨精"形象，沒想到私下裡這麼可愛，完全是個小丫頭，"我不但提供了免費諮詢，還為你端茶倒水，你真是賺死了！"

　　"安琪真聰明啊，直接把你送來，比她親自來有用多了。"程嵐急急忙忙地打開word文檔，"被你這麼一啟發，我有了不少新的想法，得趕緊記下來，回頭忘了就糟了。"

　　唐碩看她精神十足地打字，也點頭道："都半夜了，我看你也不想休息，餓不餓？你有麵條嗎？胃病要少吃多餐的。"

　　"有麵條，還有雞蛋。"程嵐感激涕零地看向唐碩，他正在冰箱裡尋找材料，"唐碩，你太讓我感動了，你好像是田螺姑娘哦。"

　　"那你是不是想要我以身相許呢？"唐碩也不回頭，逕自忙碌著，卻冷不丁地丟下這麼一句半玩笑半曖昧的話。

　　程嵐一呆，愣了下才半真半假地道："那我叫你田螺先生算了。"也不等唐碩回應，立刻岔開話題道，"哈哈，你的主意真好，用安琪他們三個代言的話，費用可以省下一半呢。真便宜！"

　　唐碩回頭看了她一眼，笑道："不是吧，你連好朋友也坑？自己人應該多給一點兒嘛。"

　　"不行不行，你不知道，這年頭除了能坑朋友，外人誰肯給你坑啊。"程嵐高興地嚷嚷，"這個就叫做'殺熟'。"

　　"看來你也是壞小孩啊！"唐碩走回來拉拉程嵐亂糟糟的辮子，"雞蛋面，馬上就好，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喜歡的、喜歡的！"有人肯為她做飯她還敢挑剔？

　　"你看我要是有尾巴的話肯定會使勁兒地搖的。"

　　唐碩的手藝果然非凡，連一碗雞蛋面都能做得這麼香。程嵐往嘴裡劃拉了幾口，胃裡頓時暖融融的，人也精神了許多。看見唐碩在電腦上不停地搜索外加複製粘貼，便好奇地把頭伸過去看，才發現他是將網上搜索到的有用的資訊都給她歸納到一處，心裡一陣感動。

　　程嵐靠回到墊子上，眼神卻不由自主地留在唐碩身上掃來掃去。他的側臉線條還是很硬朗的，鼻樑當中有些微微凸起，相書上說山根高的人有福氣……她都在胡思亂想些什麼！不過……他全神貫注的樣子真的很吸引人……

　　"我覺得你將重心還是要放在展騰這邊……嗯？"唐碩邊說邊抬起頭來，卻發現程嵐兩隻眼睛直勾勾地望著自己，手裡還捧了個空碗，樣子既呆又好笑，"怎麼了？"

　　程嵐被人發覺到自己偷窺，窘得差點兒直接把臉埋進碗裡，卻還是故作鎮定地道："人家都說認真的女人最美麗，我看認真的男人也是蠻美麗的……"Oh my god！她在說什麼啊，聽上去好像是在調戲男人啊。

　　唐碩被程嵐說得愣了，忽然覺得眼前的她臉紅紅的煞是可愛，尤其是嘴角還掛了一小截面條……

　　呃！程嵐眼睜睜地看著唐碩將手伸向自己的臉，他……他這是要做什麼？

　　程嵐下意識地往後一躲，後腦勺重重地撞在了身後的硬木沙發扶手上，疼得她大叫一聲。

　　"怎麼回事！"唐碩一驚，立刻抓住程嵐的手往面前一帶，"怎麼這麼不小心！"不過這一撞，倒是把那截面條給撞飛了。

　　"我……"程嵐覺得自己這輩子也沒這樣手足無措過，尷尬得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忽然又看到唐碩近在咫尺的臉，心底沒來由的一陣緊張，又忍不住埋怨自己怎麼表現得活像個剛畢業的小女生，唐碩一定覺得她笨死了。

　　這丫頭真是好玩！唐碩看見程嵐鼻尖上居然都沁出了汗，兩隻眼睛傻傻地盯著他瞧，屋子裡變得出奇的安靜，這讓他心底沒來由的一陣燥熱……

　　心隨意動，兩人的距離在不知不覺中越來越近了，眼看嘴唇就要碰到一起……

　　"我……我去洗碗。"程嵐一下跳起來，慌慌張張地往廚房跑去，將碗朝水槽裡一丟，撞擊聲清脆無比。

　　還好她懸崖勒馬，差點兒又要犯錯誤了……程嵐打開水龍頭，一邊胡亂地洗碗一邊想，水濺了一身都沒感覺。

　　唐碩聽著廚房裡叮叮咣咣的響聲，嘴角泛起一絲笑意，繼續埋首於電腦中，心情卻是前所未有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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