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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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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倆就是這個年代最具悲劇色彩的女性,一個嫁給了錢,一個嫁給了愛,結局都是悲哀。上車吧,回去睡一覺,你緩和好了再去上班,沒錢就和我說。」 我上了車,系好安全帶,說:「我好像還欠你七萬塊錢,買房子時向你借的,我爭取儘快還你,逼急了我也搞些旅遊促銷,掙點外快。」 賢芝開著車,手指上的祖母綠發著忽明忽滅的光。她說:「你省省吧,我還不瞭解你,你每天帶著一個團的老頭老太太,你能狠下心嗎?錢的事要還也輪不著你,我記在他溫安年的頭上,再說,我也不缺這點兒錢,你先管好自己的生活要緊。」 「嗯,我聽你的,賢芝,謝謝你。」我感動地說,到這個時候,還是朋友最親。 賢芝一手把我的頭攬在她懷裡,說:「傻素丫,謝什麼,咱姐妹這麼多年,你有什麼事,我兩肋插刀也是義不容辭的。」她拍拍我的頭,輕柔地說。 這讓我感覺回到了大學時代,和賢芝大學時就在一個宿舍,我們關係好到我洗過的一盆洗澡水,她都能繼續洗,她就是這樣毫不嫌棄我。誰要是罵她一句,被我聽到,我都氣得勝過罵自己。 宿舍人開玩笑打趣說我們多像一對戀人,直到我和溫安年手牽手出現在大夥兒面前,大家才驚呼:「原來你和賢芝不是拉拉啊。」 那時我才清楚,周圍的人一直都以為我和賢芝是同性戀,很少能看到兩個女子可以要好到那個程度,我們之間幾乎是無堅不摧的,就像是兩生花一樣。 這個時而叫我「素丫」時而叫我「素奶奶」的女子,一直都在我身旁。 我在賢芝的懷裡,不經意瞥見旁邊一輛車裡男人驚訝的眼光,估計他看傻了,兩個美麗的女子抱在一起,一定很生動吧。 我推推賢芝,說:「瞧,那個男人以為我們是拉拉,嚇傻了。」 賢芝微笑著鬆開我,說:「我只是太心疼你了,你越是堅強越是沒事的樣子,我就越難受。素丫,你總是能讓女人心疼。」 這是不是我的悲哀,我總是能讓周圍的女性心疼我,朋友也好,公司同事和上司也好,街道裡的大媽也好,都對我疼愛有加。奇怪的是,沒有一個男人心疼我,仔細想想還真的是這樣。 方悟出一個道理:柔弱的女子是讓男人心疼的,堅強的女子是讓女人心疼的。 賢芝把我送到了家門口,還有些不放心,說:「你回去不要怕,平時怎麼樣還是怎麼樣,這是你的家,無視那個小娘兒們。她要是敢動你,我明天就讓她住醫院!報銷了她!」 我笑著抱抱賢芝,說:「放心,我沒事的,他們不敢拿我怎麼樣,你開車慢點,我真不放心你。」 「那點雞尾酒,對我來說,算酒嗎?我回去了,你早點休息。」賢芝說著,進了電梯。 回到家,聞到一種陌生的香味,這個家,儼然不再有屬於我的氣息,它充滿著一個年輕女子妖冶的香水味。 我拖著疲憊的身子,脫下鞋,進了浴室,想沖個澡。三下五除二地就脫了衣服,把淋浴一打開,冰得我全身一個哆嗦。熱水器是關的,水冰涼冰涼的,這還洗什麼澡,雖然是春天,這樣的半夜被冷水淋一下我還是有點吃不消。 我想趕緊穿衣服回房間睡覺吧,剛穿上衣,浴室的燈一下子就滅了,這是怎麼回事,停電了嗎?我最怕黑了,還在狹小的浴室裡面,本來就有輕微的封閉空間恐懼症,我手都有些抖,胡亂套上衣服,趕緊出去。 聽到「啪」的一聲,一個人影從浴室的雪花窗晃過,我嚇得閉上了眼睛,細一想,應該是秦湯湯。 我伸手想拉開浴室的門,怎麼拉也拉不開,用盡了力氣死命地拉,門都紋絲不動。不用想,肯定是剛才秦湯湯來把門從外面用東西別上了。 真是夠陰險的,這樣整我。我拍打著門,我喊道:「溫安年,溫安年你給我出來,給我把門打開!快點啊——溫安年!你這個王八蛋!你給我開門啊!」任憑我怎麼呼喊,都沒有絲毫動靜,我就像是被這個房子遺棄了一樣。 最後我就蹲在門邊的地上,手仍無力地拍打著門,周圍是死沉沉一般的安靜。浴室裡漆黑一片,還能聽到噴頭滴水的聲音,那個浴缸也變得慘白慘白的,好恐怖。我蹲著抱住了自己,努力讓自己溫暖點。 身上還是濕漉漉的,四周又是死一般的沉寂和黑暗,我拿著手機,心裡想不能打電話給賢芝,也不能為這點事打一一零吧,一下想起來,打電話給溫安年吧。 電話接通了,我想要是溫安年接了電話,我一定要痛駡他一頓,讓他馬上給我開燈開門放我出來,不然我就報銷了他! 過了幾秒,電話接通了,我正想開口,電話那頭卻傳來很大聲音的搖滾樂,難怪聽不到我在浴室裡的呼叫,大半夜的聽什麼搖滾! 但是接下來,我聽到了我這一生都不願聽到的聲音,是秦湯湯和溫安年歡愉的聲音,搖滾音樂聲開得很大,但是很明顯秦湯湯是故意對著手機話筒在發出讓我恥辱的顫抖的聲音。他們在片刻歡愉著,秦湯湯就是想告訴我這點。 我不得不佩服現在女孩的勇氣,如此大膽而袒露地宣揚。我氣得全身都在顫抖,加上自身的寒冷,我摁掉了電話,如果不是看在是新手機的份兒上,真想砸了手機。我努力讓自己心平氣和下來,我對自己說:季素,你冷靜,你越是生氣她就越高興。不要生氣,溫安年不是你的了,他愛和誰滾床,那是他自由! 那一夜,我就靠在浴室的門邊,頭髮還在滴水,濕漉漉的。對溫安年早已是心如死灰,但是我不認輸,秦湯湯,你最好永遠別讓我出來,我就不信,我二十七歲的女人還鬥不過你這麼一個小丫頭片子,總有天我要笑著看你哭。 早上,溫安年嘀咕著說:「誰拿東西把浴室門別上了,這個季素在搞什麼鬼。」他動手打開門,我順著打開的門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他蹲下,拍打我的臉,說:「你怎麼了,你沒事吧你,怎麼全身都是濕的?」他回頭對站在一旁冷眼旁觀的秦湯湯望去。 「你別看我,我什麼都不清楚。」秦湯湯說完端起一杯熱咖啡悠閒地喝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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