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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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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頭想了一下,說:「安年,我們去吃散夥飯吧。」 溫安年雖然看起來那麼的不情願,但還是去了。我望著他曾經讓我著迷的側臉,突然覺得時光恍惚,就好像我們沒有離婚,我們只是剛剛出了一趟遠門,我們從未分開過。 他要去一家法國餐廳,我堅持要去南審(南京審計學院)對面的酸菜魚排檔,他不耐煩地把車掉頭,說:「我們不是以前了,我有錢,何必還去那種地方吃飯?」 我沒說話,只是一臉堅持。 他說:「雖然我們離婚了,但是在雙方家人面前我們還是夫妻,我們還住在一個房子裡,朝南的那間臥室還是你住,買房的事以後再說,最近南京房價狂漲,真是吃不消。」 我沒有說話,哽咽著。 溫安年看了我一眼,問道:「你沒事吧?」 我轉過臉,望著窗外,一個勁兒拿手背擦眼睛,說:「我沒事,不要緊的。」 多少情,最後,只是淡淡地問一句,你沒事吧。溫安年,我沒事,我真的沒事,從我們之間決裂的那天起,我就對自己說,季素,沒事的,不要緊的。 在那家小小的四川風味排檔裡,不足二十平方米的空間擺了十幾張桌子,溫安年西裝革履的,拿著車鑰匙站在那裡。 我拿出紙巾把椅子擦了好幾遍,他才坐下來。 他有些不悅,他忘了,四年前,我們還在南審念書的時候,我們每天都在這裡吃飯。那個時候他說食堂的飯菜太難吃,我們就奢侈地在排檔裡吃,一餐花了十二塊錢我們都心疼。 老闆娘竟然還認識我們,說:「你們倆都好多年沒有來了吧,這裡畢業的學生一撥一撥的,我就是忘不掉你們倆,你們總是甜甜蜜蜜的小倆口。現在工作不錯吧,結婚了吧?」老闆娘熱情地說。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說:「老闆娘,給我們來一份酸菜魚,要加辣。」 坐在這裡,我好像又回到了和溫安年在一起的學生時代。 愛情,是婚姻的墳墓,我想應該是這樣的。 倘若我沒有這麼的愛溫安年,我想,我是不會和他離婚的。 因為愛到期望值最高的境地,我以為我們此生都是彼此的唯一,可是,他和另一個女人溫存,讓我再也沒有辦法接受他了。 如果沒有這麼愛,我或許可以將就。 「我就說了不要在這裡,又不衛生又擁擠,等會兒弄得我一身油煙,怎麼回公司?再說,你在這裡肯定又觸景生情了,不要想著過去的事了。季素,我們已經離婚了,離婚也是你先提出來的。」溫安年看出我臉上的悲傷,不愉快了。 酸菜魚端上來了,很香,還是幾年前的味道,我吃著,溫安年壓根都沒有動幾次筷子。 我終究還是沒有忍住,落了淚,安年,我們怎麼變得這麼艱難? 淚,滴在鹹鹹的酸菜上,心裡一片涼。他看著我的眼淚,臉上是一絲絲的漠然。 我終歸是明白了:溫安年,我是不再喜歡你了,而你也是早不喜歡我了。 曾想和你舉案齊眉,花好月圓,白頭偕老,都不過是彼時心境。 待時過境遷,只是一聲沉痛的歎息,任誰也都明瞭,也會說出口:不愛了,便是不愛了。 我慢慢地夾著菜,生生地吞了下去,連咬的力氣都沒有了,就像被抽空了一樣的蒼白無力。 溫安年催促著說:「你能不能吃快一點,我還有很多事呢。」 有事情?是去秦湯湯那裡彙報喜訊吧!我閉著眼,往嘴裡塞東西,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我想著自己好卑微,像個棄婦,真有些瞧不起自己了。 溫安年靠在椅子上,雙手抱在懷裡,冷漠而決絕。 我吃得更快了,突然,喉嚨突然一陣刺痛,被魚刺紮了。 我看了溫安年一眼,他以為我吃好了,便說:「吃好了啊,那走吧。」他起身付錢徑直走了出去,似乎一刻也不想多待,在排檔門口等我。 因為痛,我說不出一個字。我默默地放下筷子,跟著他出來,甚至都忘了向老闆娘要點醋。 那根刺,安靜地紮在那裡,我的心本已刺痛了,何必喉嚨又來刺一下? 溫安年看到我出來,說:「季素,就在這裡分開吧,我走了,你自己坐公車回去。晚上不用給我留門了,我自己帶了鑰匙。」說完就上車朝南駛去了。 我帶著那根刺,轉身,朝北走了。溫安年,是不是我們從此就天南地北了? 回到家裡,我喝了整整一瓶子的醋,那根刺才慢慢地軟化。我將我們在一起的合影都摘了下來,在心裡想,幸好結婚時沒有拍結婚照,否則,該是多浪費。 溫安年把朝南的房間給了我,他住的是朝北的房間,那個房間,原來是說好以後有了孩子,留給孩子的房間。 公公婆婆都住在安徽老家,和我的娘家在一個城市。我爸去世時,我沒有通知公婆家。 這些天發生了太多事,先是做手術,接著爸爸去世,再就是離婚,接二連三的打擊讓我不敢想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 我打電話給賢芝,說:「賢芝,你有時間嗎?出來陪我聊聊好嗎?我在蘇荷酒吧等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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