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溫暖的弦 | 上頁 下頁
一〇七


  她與他,都需要一從而足夠的時光。

  讓往事和太過激烈的傷痛及愛意充分沉澱。

  在微風撫拂中合上雙眼靈敏耳尖卻似隱隱聽到一絲破空這聲。

  占南弦起身,眯眸遠眺,海面上的黑點隨著飛速駛近逐漸呈現出船形。

  知道他在這裡的,只有負責給他運送補給的公司。

  跳下石台,他往回走去。

  快艇很快飛駛而至,在駛近海邊時不但速度不減,還忽地猛轉九十度,在驚險花式中沖出一米多高的白浪浪帶,引擎突突聲中一個褐發灰眼神情淘氣的年輕人站上船舷向他猛揮雙手,高聲叫道:「嘿!占!你居然還活著!沒被寂寞淹死?」艇上跳下幾個年輕人,抱著一箱箱東西,涉水上岸,往木屋運去。

  桑馬斯走過來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你還打算在這鬼地方待多入?」「再一個星期。」桑馬斯別有含意地向他眨眨左眼:「我這交華僑你帶來了好東西。」

  「哦?」他配合地表現出興趣。

  桑馬斯目光曖昧,刻意把嗓子捏得尖細:「你寂寞嗎?你需要妞嗎?請翻開本期XX雜誌,找到我的名字,撥打一二三四五六七。「

  占南弦淺笑不已。

  桑馬斯臉上的淘氣神色成了迷醉:「天,我從來沒見過如此美麗的東方女人,簡直就是童話中走來的公主,太迷人!驕傲英俊如我也忍不信對她一見傾心!占!你是怎麼認識她的?」

  占南弦一怔:「什麼?」

  桑馬斯調頭對已走近木屋的一位年輕人喊道:「嘿!夥計!等等!」他跑過去,打開那人手中的紙箱,亂翻一通,抽出一本雜誌跑回到占南弦面前:「這裡面有你的照片,占,你很了不起!為你的皇后建立了一個王國!」

  占南弦接過,看到封面人物照,他倏然睜大了雙眸。

  深紫色洛可哥式百花盛放的織錦牆紙,大朵大朵的花形華貴無比,胡桃木長條地板上擺著一張中世紀時期的貴妃椅,同樣深紫色的天鵝絨椅面,鑲金的象牙扶手上繪有精細的聖經故事。

  長椅上側臣著一位絕色美人。

  精緻的瓜子臉襯著白玉耳珠,粉櫻唇邊似笑非笑,一雙黛眉下卻眸光璀璨,似幽然閃著纖塵不染的明淨,又似幾不可察地隱隱流動一抹深湖沉淵的波色,極其迷妙。

  層次感極強的及肩黑發亮澤如緞,一絲絲垂在她的微則臉頰,身上穿著由幾層紫色薄紗縫成的長袖連身裙,方形的蕾絲領口繡有中式古典精緻的花紋,領口內露出性感細緻的鎖骨。

  閃著銀紫色澤的絲帶環縛的前胸下方,修飾出完美的柔軟弧度,沒有任何腰身的紫紗裙長直用膝,白皙無暇,線條優美的兩支小腿貼在一起,在纖細的足踝處輕輕交疊,隨意地平曲在深紫色的天鵝絨椅面上,足尖末端著一雙黑錦繡紫色菱花緞面的平底鞋。

  她就這樣闌珊地半臥椅裡,右手肘輕擱在椅端扶手,全身上下唯一的飾物,是輕撫腹部的左手無名指上的素淨鉑金指環,整個人說不出的意態慵懶,神色間仿佛有絲無意中發現被人抓拍的訝然,又似高貴坦然接受得落落大方,而不知是否歷經多月來的商業磨練,她似笑非笑的唇邊不經意地翹含出一抹凝練冷朗,使她典雅靈動的氣度添上一絲別樣的魅力。

  占南弦定定看著封面上溫暖以手輕撫的腹部。

  迅速翻開內頁,當從字裡行間確定她真是已婚懷孕四個多月,他脫口叫出:「SHIT!SHIT!」懊惱得揚起雜誌拍打在自己頭上,「SHIT!」

  又到夕陽黃昏,司機載著溫暖從淺宇回到洛陽道。

  一進門歡姐告訴她周湘苓被除數遲碧卡約了去看音樂劇。晚飯後她習慣上到三樓書房,打算把剩餘的一些工作處理好。

  推開門時一愣,寬闊的書桌桌面攤放著一幅國畫,想著不知道是哪個收拾房間的傭人好奇拆開而忘了收起,她走過去把畫卷起,隨手放進旁邊的青花梅瓶裡,然後便皺了皺眉,瓶裡的畫一幅幅全被撕開了蠟紙。「寶貝……」身後傳來一聲低低的歎息,受驚的她被人從背後整個兒攬進懷裡,「噓……是我,是我……」她的下巴被一隻手強行向後抬起,熾烈而渴切的唇瓣深深印了下來,全是她熟悉到靈魂裡的氣味。狂喜如潮襲上她的心口,只覺滿身新的舊的傷,便連心頭那份不時的悸痛,也全因縈繞周身他的體溫而抹去無痕,久違的淚水幾乎壓眶而出,下一刹那神志復蘇,思維短暫停頓後怒氣驟然巨湧。她奮力掙扎,尖叫:「你放開我!」占南弦不得不鬆開她,半垂的眼睫飛快隱去潛然笑意。

  溫暖一把抓起桌面的畫砸向他:「你滾出去!」怒為和委屈在胸腔內燒得控制不住,她接二連三抽起瓶中的畫卷劈頭蓋臉地朝他砸過去:「你回來幹什麼?!別讓我見到你!」

  「嘿!寶貝,冷靜,冷靜,你會嚇到我兒子的。」他舉起雙手做投降狀,不躲不避任她丟砸,但就大大退後幾步站到她的安全距離外,以祈讓這個兇悍孕婦能平靜下來。

  低頭看見散亂在地上的一幅幅畫,他的眼眸裡閃起無限溫柔。畫裡面全是他,每一幅。

  發洩了一通後,溫暖扶著桌面微微喘息。

  這些畫,就像別人的日記,平均每週幾幅,全是她對著報紙雜誌上登出的他的照片畫下,每一筆,每一抹,三年下來她對他的五官尤其那雙清亮眼眸的線條,早已熟悉徹心。

  三年,她不記得自己畫過多少幅他的臉容,只知道每一幅畫的左上角都印著四個,溫暖的弦,畫裡的人他是她的弦,她原以為,哪怕海枯石爛,哪怕藍田玉暖,他永遠會是她的弦。

  然而他竟然就這樣消失,整整四個多月。

  她冷冷地看著他,什麼話也不說。

  「寶貝。」他彎唇輕喚,眸光柔軟入心。

  她抿了抿唇,終於還是壓下滑到嘴邊的「滾」字,而只是冷嗤出聲。

  「占大總裁,分手傾斜角也說過了,失蹤你也玩過了,不如告訴我你下一步還打算再玩什麼?先讓我有個心理準備,那樣我才能更好地配合你,你說是不是?」

  一頓譏諷讓他停止向她的行近,怕再次惹起好怕脾氣。

  「寶貝……」他柔聲再喚,唇忍不住向上翹起,「封面上的你非常美,真的非常美,美得——」他側頭,似乎想找一個合適的形容詞,抬眸看她,瞳色如流光幻彩,「美得……讓我很有感覺」。

  她惱得又伸手去抽畫。

  「噓……別急,我還沒說完。」示意她少安毋躁,他臉上笑容愈深,「在雜誌上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告訴自己,這就是我的女人,是我占南弦想要的女人,是我一直夢寐以求的女人,寶貝,你真的讓我控制不住地心地。」

  她眸中的冷怒終於緩緩平復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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