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溫暖的弦 | 上頁 下頁 |
九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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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我身邊來。」她怔了怔,她不就站在他身前一尺之處?他只需抬抬手即可以碰觸到她,垂首與他相視,為什麼她會覺得……他弧度完美的唇邊蘊涵有某種隱約的含義?他的眸中浮上一絲失去耐性的脅迫,「來。」那神色仿似多年以前,她不肯乖乖就範吃早餐時他總會這樣警告地看著她。 她彎身,對上他的眼,展顏一笑,「我偏不。」說完快速避開他驟抓過來的手,轉身便走。 看著她倔強的背影消失在廚房門口,他臉上薄笑再次化為引人的淺莞。 廚房裡她一口一口飲著冰水。 從十三歲愛他愛到現在,他到底還想她怎麼樣呢?為什麼不明白告訴她怎樣才可以令他滿意?他明明知道,只要做得到她一定會為他而做,為什麼偏要這樣操縱著她的情緒,好玩嗎? 煮了一壺咖啡端出去,看見他仍然半躺在沙發裡,正側身看著電視。 新聞簡要說涉及收受賄賂的原大華老總楊文中棄保潛逃,警方已頒佈通緝令,然後薄一心的經紀人公開承認,外界關於薄一心已連續幾天收到恐嚇信的傳言是確有其事,警方懷疑是反對她結婚的狂熱影迷所為。 溫暖看了眼占南弦,「有人恐嚇你們?」「嗯。」「很嚴重嗎?」「連續一個禮拜,每天神不知鬼不覺寄來一封信,內容都是說如果她結婚就殺了她。」 溫暖只覺毛骨悚然,「真的是影迷嗎?她最近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他淺笑,「她得罪的人不多,也就你和溫柔。」溫暖氣結,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已接著道,「不過我得罪的人倒是不少。」她握著杯子的手一顫,「你的意思是——那其實沖你來的?」他勾了勾唇,「以一心要結婚為由進行恐嚇,豈非是個很好的掩人耳目的藉口?」最起碼,警方的視線就已經被成功轉移了。 溫暖忍不住擔憂,「如果真這樣,那你結婚當天不是很危險?」他的眸光異樣清亮,「你是不是……想叫我不要結婚?」她窒了一窒,輕輕別開頭,「我一直都相信,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睫底閃過百千種顏色,他問,「你呢?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低著頭,不說話。 「如果你真的不知道我有多介意你嫁給朱臨路,那麼我現在可以告訴你,我不打算讓你好過,你別指望我還會再放過你。」悶意在胸口凝集,她咬了咬唇,脫口而出,「如果你再這樣,我——我就去和臨路生小孩!」 當年她慣用的毫無威懾力的賭氣說話,在這刻完全出乎意料,惹來他懶懶一笑,「這種事不勞你為他操心,關於他的小孩,我已經找人幫他生了。」她驚跳而起,「你對他做了什麼?」他唇邊的笑帶著淺淺勾魂的誘魅,「想知道?到我身邊來。」那句他一再重複的說話帶給她心頭極異樣的感覺,仿佛他給了她一把重要的鑰匙,然而她卻不知用來開啟什麼,猶豫一下,她終於還是走了過去,在他身邊坐下。 她的柔順讓他滿意,舒緩了神色,撐起身子,薄唇有一下沒一下地含弄她的耳墜,直至眼底的凝脂膚色飛起粉霞,他才從嘴裡一字字吐出溫熱誘人的氣息,「寶貝,想不想讓遊戲結束?」 拂在耳邊的呼吸暖麻入心,她受不了地把頭一側。 「不想?那好。」靈舌輕巧滑落到她胸前鎖骨,「正好我也不想。」她不由得推開他,身子挪離兩尺遠,眼內隱著戒慎。 他輕柔道,「知道我最恨你什麼嗎?就是這樣,一次次離開我。」說完他淺笑,那笑意象一泓深沉無底的湖水,表面漾著漣漪,內裡百尺卻是紋絲未動,「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自己,到我身邊來。」他緩慢起身,俯首凝視她,「相信我,這真的是最後一次了。」彎身在她驚愕微張的櫻唇上印下一吻,他飄然離去。 溫暖把自己關在書房裡畫了一天畫。 強迫自己投入的結果是最後太過投入,她甚至忘了要給溫柔送機,到終於醒覺不對時已是一天過去,太陽早走到了日落西山,懊悔不已的她趕緊撥打溫柔的電話,毫無意外地聽到對方已然關機。 從書房走到客廳,無事可做,再走到廚房,還是無事可做,再走回客廳,心和腦袋都空空地不知自己可以做什麼,最後她走進臥室,把自己整個倒在床上。 「到我身邊來。」這句說話在她腦海裡縈繞了整日。 她不明白,怎麼樣才是到他身邊?她已經讓他知道她始終愛著他,從來沒有變過,還不夠嗎? 為什麼這樣還不夠?他到底想要她做什麼?什麼叫做到他身邊?他離開時頭也不回的絕然讓她心慌,而明天,就是他結婚的日子。 她一遍遍拿起枕邊的手機,又一遍遍放下。 忽然間想到什麼,她起身拉開抽屜,拿起那根鉑金鏈子,遲疑地,也拿起了鏈子底下壓著的機票,那是明天上午飛倫敦的航班,他昨晚之所以過來,又說那樣的話,是不是……因為他已經知道她訂了機票?沉思了一會,她把機票放回原處,拿著鏈子走去書房,把已卷好的畫拆封,用印石沾了紅泥,溫暖的弦,她一幅幅按下在畫的一角,補回先前遺漏的印章。 印好後擦拭乾淨,將鏈子掛上胸前,她拿起手機。 就在她想摁下撥出鍵時,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此時金壁王朝的玫瑰包廂裡閒散地坐著三人,其中一位陌生面孔的俊容男子正眯著丹鳳眼在高訪身邊側耳傾聽,待高訪講完電話,他急急追問,「怎麼樣?」「她答應來。」管惕眯眯眼笑,「菊含你搞什麼鬼?是不是在美國待得太久把你待了昏頭,還是楊影虐待壞了你的人頭豬腦,為什麼一回來就迫不及待地要見老大的前秘書?今晚不是說好了給占美男慶祝告別王老五的嗎?」做人怎麼可以那麼壞,居然想看好戲——不過,他也是很想看呢。 歐陽菊含不答反問,「你們有沒有聽過占美男唱歌?」高訪驚訝,「他不是號稱五音不全?」歐陽菊含嗤笑出聲,「官方說法都是騙人的,他的歌聲簡直稱得上天籟。」 管惕懷疑地看著他,「真的假的?這麼多年不管是公司慶功宴還是出來喝酒,多少美女借醉扯著他的衣袖要合唱他都推辭,全世界都知道他的口頭禪是『可以出錢買單絕不能出醜唱歌』。」 「當然是真的,我曾經聽過一次,他可以把一首Without you唱得比Harry Nilsson還要盪氣迴腸,象呢喃一樣又低沉又悲愴,簡直震人心弦。」「那和溫暖有什麼關係?」高訪問。 「坦白說我也不知道是什麼關係。」歐陽菊含雙掌一攤,「不過我聽到他唱歌那次是在大一,大概在他爸爸去世後不久,有一天他從外面回來,整個人失魂落魄,你們都不在宿舍,就只我陪著他在操場喝酒,喝著喝著他就唱起歌來,當時他一點也沒哭,但每一句從他嘴裡唱出來的詞都讓我覺得,他已經傷心到不想再活下去,聽得我鼻子直發酸,還以為他是不是和薄一心分手了,誰知他唱完後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話。」管惕好奇到了極點,「他說了什麼?」「他說,她走了。」「誰走了?」高訪問。 「當時我也是這樣問,他神情呆滯地說,溫暖,她走了。」高訪和管惕對望一眼。 歐陽菊含歎了口氣,「之後他什麼都不再說,不過我已經永遠記下了這個名字,一個月後他就創建了公司,整個人象脫胎換骨,除了學習就是工作,狂熱到一天只睡三小時,沒想到一眨眼就是十年,十年裡那是我唯一一次見到他唱歌和喝醉。」才說著話,一襲白襯衣配珍珠色長褲的溫暖已然到來。 歐陽菊含跳起身,走到她跟前笑道,「溫暖你好,我是淺宇美國公司的歐陽菊含,第一次見面,請多多指教。」溫暖有點摸不著頭腦,隨即便展開笑容,「你好。」腦海裡一閃,「歐陽先生是——美國那邊的總經理?楊影的上司?」管惕嘿嘿笑,「歐陽變態不是楊影的上司,是她的愛奴。」歐陽菊含大叫,「管小豬你想找死?居然在美女面前這樣詆毀我!」一隻遙控器向他淩空襲來,「你再叫一聲管小豬試試!」「這裡又沒外人,叫叫怎麼啦。」歐陽菊含口裡叫囂,腦袋卻在管惕的厲眼下縮了縮,他扁扁嘴,回頭對溫暖道,「還是溫美人好,不會象管小豬那麼凶我,來,我們唱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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