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溫暖的弦 | 上頁 下頁
五六


  難以排解的悶亂縈繞了她一整日,她很想知道他有沒有看到那封辭職信,然而從上午到中午到下午到傍晚,一直到晚飯後她出門往網球館,他始終沒有打來電話,雖然她很清楚,即使在工作中也幾乎沒有接過他的電話,但還是控制不住心頭掠過淡淡的失落。

  她很不想承認,可是,她真的……不知不覺中開始思念他了。

  泊好車,她走進球館。

  這次網球賽事全部在室內硬地進行,她之所以想來看這一場是因為羅傑·費德勒和安迪·羅迪克都是她喜愛的球手。

  可容納一萬五千人的網球館內座無虛席,她的座位在次席貴賓廂裡,可能屬於某些隨行的贊助商,真皮軟椅非常舒適,扶手旁有報紙雜誌和飲品,旁邊大部分都是金髮碧眼的外籍人士。

  在她前面還有三排,尤其是位於中間位置的包廂,囊括一至三排每排六個中央座席的絕佳看點,可以清楚地看到雙方球員的每一個最細微的動作,這是有錢也買不到的白金頂級席位,包廂入口處還配有專人服侍。

  這時溫暖聽到背後有人嘀咕。

  「到底是什麼人?包下了最好的位置卻不來看,簡直就是浪費。」

  他的同伴說:「誰知道,也許是參加比賽的球員吧。」

  她抬眼看去,球場對面那個頂級包廂裡依然空無一人,在館內幾乎爆滿的情況下,那十八個空蕩蕩的座位確實顯得有些刺目。

  費德勒和羅迪克在如雷掌聲中進場,主裁一再要求觀眾安靜下來。

  這場比賽為三盤兩勝制,每盤十二局,其中誰先拿下六局即得六分為贏,如果打成六比六平,則以搶七來分勝負。

  比賽準時開始,溫暖看得專心致志。

  素來以打法古典著稱的球王費德勒開局狀態不佳,勉強贏得兩局後在第三局以三十比零領先的情況下連續失誤,被羅迪克正手截擊獲得破發機會,結果最後費德勒自己雙發失誤,羅迪克不戰而勝,率先破發成功。

  局間休息時許多男士高叫著「GO Roger」為費德勒鼓氣,令人莞爾的是有為數不少的女生花癡般連聲尖叫著「GO Andy」,仿佛在比誰更迷戀網壇第一帥哥羅迪克,讓本來沒什麼心情的她聽得也不由自主地微笑了。

  然後感覺到袋裡的電話震了起來,她取出一看,竟然是……占南弦。

  刹時胸腔內百味交陳。

  這個名字這個人,從昨天離開公司後就一直在她心間盤旋不去,好不容易一夜一天后她終於可以靜下心來,剛剛才成功地把他逐出腦海,他卻又忽然撲了出來,那一刻她很想知道,這樣的糾纏到底何時才會休止?

  直讓那忽隱忽現的名字在手心中震了許久,她才遲疑地接通。

  「臉色變得真快,再笑一個。」他說。

  她一怔,「什麼?」

  「像剛才那樣,再笑一下。」

  她霍然抬首,目光所見,對面一直虛位以待的包廂裡此時已坐了一個人,也只坐了一個人,占南弦穿著休閒的運動服,手裡電話貼在耳際,唇角正微勾出她熟悉的弧度。

  隔著仿佛一條銀河那麼遠她也能看到,他眸中閃著的淺淺星光。

  如果不是第一盤裡的第四局比賽已經開始,觀眾不能隨意走動,她一定會起身離去。

  「我和你賭一個吻,這一局仍然會是羅迪克勝。」他說,然後掛了電話。

  合上眼呼吸再呼吸,她一遍遍對自己道,請自我控制,請平靜下來,請不要試圖逃避,你有你自己的生活,不能繼續這樣一而再地受他影響。

  一陣轟然叫好的掌聲喚開了她雙眼,即使不去對視也能感知得到,如同進入他視程的獵物,她已被他似白熾探照燈般的眸光鎖定,在這樣渾身上下沒一處自然的坐立不安中,她強自集中精神,再度專心觀看比賽。

  不出占南弦所料,雖然費德勒打出了不少精彩的穿越球,但仍是連續兩局都被注重強拍進攻的羅迪克拿下,羅迪克流星般的ACE發球和頻繁上網決定了比賽走勢。

  最終羅迪克以六比四的總成績先拿下第一盤。

  第二盤比賽漸漸精彩,費德勒雖處於劣勢卻依然不急不躁,狀態漸趨穩定,兩人把比分咬得很緊,連連擊出精彩紛呈的好球。

  到第二盤的第十一局結束,場間休息時,溫暖的眼角餘光瞥見對面的人影起身離開,直到比賽開始仍沒有回來。

  她長長籲出口氣,他終於走了。

  沒什麼人知道,在商界叱吒風雲的占南弦其實也是個網球高手。

  他高超的球技之會不為人所知是因為他對對手非常挑剔,記得當年他這樣和她說:「我寧願被別人打成三比零,也沒興趣去和會被我打成三比零的人走過場。」

  不僅僅是網球,還有籃球、壁球、保齡球和國際象棋,所有當年她曾經喜歡或因他而喜歡的運動,他都是個中翹楚……她再次看向對面空空如也的包廂,左邊和右邊,皆不見他的人影,看來確實是中途離開了——

  「你在找我?」微微含笑的低聲在她頂上發間響起。

  她嚇了一大跳,倏然回首。

  占南弦正雙手交疊趴在她背後的椅欄上,臉孔就在她眼前咫尺,一貫淡冷的眼眸反常地拉展成兩泓彎月,閃耀著一絲和熙,唇邊更是漾起引人癡迷的愉悅,那瞬間令她怦然心動。

  在她轉身之前他已捧住了她的臉,「我愛死了你剛才的表情……乍然狂喜無比,一眨眼黯然神傷,然後好象愛上了我一樣羞澀不安,簡直我見猶憐。」他彎身,柔聲道,「前面我賭贏了。」

  毫無顧忌地吻了下來。

  肺腑裡漲滿的是無助難過還是甜蜜淒酸,她分辨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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