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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原本攤在桌面的大疊照片被他飛甩到她面前,有幾張摔落地面。

  她拿起來,越看越驚,其中一疊是她和臨路在私人會所吃飯的照片,另一疊拍的是她和潘維寧,包括他扶著她的手以及她上他車時的側影,一股氣往上湧,她冷道:「你找人跟蹤我?!」

  他發出一聲不屑到極點的嗤笑:「你覺得自己配我那麼做?」

  高訪插進話來:「照片是潘維安叫人送來的。」

  「他就為了這個原因不和我們簽約?」

  占南弦再次冷嗤:「蠢不足惜。」

  溫暖被他諷刺得臉色微微發白,咬了咬唇,一個字都不再說。

  只聽到高訪道:「今天上午十一點,潘維寧召集緊急董事會會議,推翻了潘維安和我們的合作,因為他手裡有一份代中提供的方案書和報價單,代中的方案和我們的幾乎如出一轍,但價格卻比我們便宜了百分之十五,所以益眾董事會決定舍淺宇而取代中,潘維安叫人送這些照片來,是要我們公司給他一個交代,他認為是你串通潘維甯和朱臨路擺了他一道。」

  溫暖倏然抬首:「我從來沒有那樣做過。」

  高訪和管惕兩個人四隻眼睛齊齊看著她,但都不說話,占南弦甚至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只對著手提電腦連連敲擊鍵盤。

  溫暖只覺從心底最深的角落冒出一股極冷的寒氣。

  這時管惕開口了。

  「單憑這些照片當然不能說明什麼,問題的關鍵在於我們的方案是怎麼流出去落到代中手裡,這份方案是技術部的同事每三人一組,每組負責其中一個子系統,最後由我統一合併各個子系統做成完整的方案,也就是說在我們公司裡只有我、你、南弦三個人經手過那份方案,其餘人皆不得知。」

  「你不是要把方案一次次發給潘維安審定的嗎?會不會是他那邊的人傳了出去?」

  「我可以肯定不是他,因為這個案子的成功與否潘維安比我們還更重視,所以對於方案的審定他根本就沒有讓益眾的人參與,而是私下斥資秘密聘請了顧問,所以問題一定出在我們這邊。你也知道,出了洩密這樣的事公司裡肯定要逐步排查。」

  溫暖咬著下唇:「我真的沒有做過。」

  管惕有些憐憫地看著她。

  「我們公司的網路管理系統功能非常強大,這幢大樓裡任何一部電腦在任一秒發生過任何操作,後臺都有日誌記錄,其中郵箱和電話分機更有獨立的監控系統,不過因為涉及個人隱私,公司成立十年來從沒有查過誰,由於今天事出特殊,我查了你的郵箱。」

  溫暖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臉上連表情都欠奉。

  「這個動作並不代表我們就一定懷疑你,而是如果想證明你的清白,就必須得循序漸進一步步排除你各種可能的嫌疑。可是,在郵件的備份伺服器裡卻顯示,昨天中午十二點二十五分,從你本人的電腦、你的公司郵箱裡往外發出了一封E-mail,郵件的收件人是朱臨路,而其中的附件正是我們所做的益眾方案。」

  溫暖伸出一隻手扶在椅背上,無法置信:「你說什麼?」

  占南弦按下內線:「小岱,把溫秘書的手提電腦拿進來。」

  丁小岱飛快地把手提送進來。

  由於長時間靜置,手提的螢幕已經被保護程式鎖定,管惕問:「屏保密碼是多少?」

  已將下唇咬得發紫的溫暖微微動了動長睫,卻不做聲。

  「怎麼了?不能說嗎?那你自己來輸入。」

  占南弦忽然抬頭看過來,對管惕道:「試一下一三九九。」

  管惕驚訝地看看他,再看看身形僵硬的溫暖,依言輸入,密碼正確屏保被解開,占南弦垂下的眼眸內不動聲色地閃過一絲微薄而複雜的情緒。

  管惕打開她的OUTLOOK郵箱,點擊已發送郵件的資料夾:「你來看。」

  溫暖走過去,資料夾裡赫然有一行,顯示正如管惕所言,時間是昨天中午,收件人是朱臨路那個印在任一張名片上的郵箱位址,附件正是淺宇所做的益眾方案。

  此時她已經再沒有任何震驚,已徹底明白,有人要置她於死地,整個計畫做得天衣無縫,令她百口莫辨。

  「我只能說我沒有做過,這封信也不是我發的,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占南弦彎了彎唇角,毫不掩飾譏誚之意。

  「讓你那顆腦袋去思考這些複雜的問題確實有點難為你,所以你不知道也情有可原,只不過你上午還為之關心得死去活來的心上人,昨天就收到了你的郵件。」

  以朱臨路的手段和魄力不難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他早預料到會是這樣的結局,卻絲毫不提醒而只是冷眼旁觀看著她踩進刀光劍影的陷阱。

  占南弦繼續輕柔地說道:「我真是不得不由衷地恭賀你,普天之下那麼多男人你偏偏還就能找到這樣一位,對你有情有意到了簡直人神共喜,你不和他共結連理比翼齊飛都對不起你自己。」

  溫暖只覺從眉梢到耳後根都像被火燒過一樣辣辣地痛,臉色一陣紅一陣白,被他毫不留情的說話削到反駁不得,難堪至極地僵站在原地,緊緊咬住了下唇。

  看見她下不來台的狼狽樣子,占南弦又冷嗤一聲,但終究還是放緩了語氣:「你先出去。」

  聽在溫暖耳裡,那意思卻不啻是他已厭惡到不欲與她再多說一句,她一言不發,轉身的瞬間眼眶內一片模糊,強行咬唇忍住,長睫一眨也不眨,迅速走了出去。

  占南弦停下手中的工作,良久地凝視著那扇被從外面拉上將她的背影隔絕在外的門,直到管惕開口說話,他才驚覺自己的失神,起身站到了玻璃幕牆前,遠遠地看向天空。

  管惕道:「合約方面真的沒有辦法補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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