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溫暖的弦 | 上頁 下頁


  上午會議結束時淺宇和代中都順利過關,七家公司只剩四家,最終由誰問鼎,下午即見分曉。

  溫暖才收拾好桌面朱臨路已走過來,根本不管場合對不對,也仿佛沒看見占南弦和高訪還坐在她旁邊,他毫無顧忌地吻上她的臉:「和我一起午飯?」

  她有絲尷尬地推開他:「不了,我還有工作。」

  「那我給你電話。」朱臨路寵溺地揉揉她的頭頂。

  在他離開之後占南弦才緩慢地拉開椅子站起來,眸光比先前更疏離三分,幾乎帶有一絲對她公私不分的薄厭:「我前面交代要修改的地方,你最好一點也別出差錯。」

  「是。」她答,一個字也不多說。

  他帶著高訪離開。

  她的男朋友是她所屬公司的死對頭,可想而知她的身份有多敏感,正常而言占南弦不應該讓她接觸這個案子,她不知他哪來的信心這麼信任她,所有檔案資料全由她一手準備。

  在電腦上快速修改好每處地方,用超薄的便攜印表機印出來,拆開各份文檔,把裡面的相關頁面抽掉後換上新的,才剛弄好,朱臨路的電話已進來:「有沒有想我?」

  她微哼:「你剛才故意的?」

  他哈哈大笑:「果然冰雪聰明,難怪占南弦重用你。」

  「朱公子,毀人飯碗小心會遭天譴。」

  「我補償你一個金碗不就得了?」

  「小的不敢當。」目前的飯碗她用得還比較順手,他別存心打破她已經很滿足了,看看表已經一點半,離會議開始還只有半小時,溫暖這才想起自己還沒吃午飯:「不和你聊了。」

  「那給我一個Goodbye kiss。」朱臨路說,蠻纏得令她發笑,一回首卻見占南弦和高訪已從門口進來。

  「先這樣。」她慌忙掛斷電話。

  高訪遞給她一份三文治,她訝異而感激地笑笑,接過時看到占南弦已經落座。

  因為整個上午的緊張所至,其實她已全無胃口,就著水咬了一小半後再吃不下去,難怪有書裡說這種日子不是人過的,若多來幾趟她不得胃潰瘍也非患上神經性胃炎不可。

  占南弦翻了翻她改好的資料,沒說什麼,視線繼而在她擱於桌面再也不動的三文治上略微停留,隨後便轉了開去。

  待到朱臨路帶著下屬進來,只有在占南弦身邊工作過的人如同高訪和溫暖才感覺得到,他看上去如平時一樣冷淡的神色實際上已起了細微變化,俊眉幾不可察地薄蹙,唇角也微微輕抿。

  「怎麼了?」高訪壓低聲音問。

  「他們的標書換了封面,不是上午那一份。」

  高訪與溫暖對望一眼,俱是不明所以。

  占南弦垂下翹密長睫,凝神尋思,片刻後他看看手錶,對溫暖道:「把標書給我。」

  她遞過去,他翻到設備和金額的部分,毫不猶豫地飛快修改其中參數,最後把總標價劃掉,以筆寫上另一個數字。

  不需吩咐,在他動手修改檔的同時她已進入電腦,他每改一行她跟著改一行,等他寫上總標價放下筆時,她已經把檔改完列印,兩人一聲不出,卻默契得像已共事多年,把坐在一旁的高訪看得驚詫不已。

  溫暖拆開標書換好的下一刻,冷如風一行準時進來。

  這個已過上半歸隱式生活的傳奇人物,俊美無儔的面容婚後多年依然無改,一雙曾如晶鑽燦閃的黑玉眼瞳,即使已韜光隱晦地溫和也仍懾人心魄,往寬大的皮椅裡隨意一坐,舉止之間便帶出雍容華貴的氣度,儼然這場至高無上兵不血刃的角鬥裡,唯一仍是雅絕全場的他掌定乾坤,言傾天下。

  餘下的四家公司把標書再度提交。

  常規答辯進行不到一小時另兩家也被冷如風否決退出,然後殷承烈面帶奇色地把淺宇的標書遞給冷如風,他放下手裡代中的資料,拿過來掃了一眼,黑瞳閃過魅異,懶洋洋地靠向椅背:「占總裁,你報出這個價格,不怕虧本?」

  占南弦淺淡地笑了笑,回道:「這個價格綜合了淺宇幾大部門的努力所得,我對我的員工很有信心,虧本生意我們不會做。當然,如果你指的是我所報利潤比你預期中的低,那麼我可以坦白說,為了獲得這個項目我確實把利潤壓縮了一定空間。好比冷總裁你希望以系統本身吸引客人,只要這項工程做成功,案子本身就會成為淺宇技術領先全球的標誌,眾所周知,這種無形資產所會帶來的實質性收益在未來完全不可估量,所以說,我何虧之有?」

  有顧問質疑:「但是投資週期那麼長,你有足夠把握支援到利益回籠而不會出現資金缺口?」

  「蔽司這季度剛完成的審計報告就在你桌上,關於淺宇,最不需要被懷疑的就是實力。」

  冷如風微笑:「不錯,年輕有為。」說畢站了起來,殷承烈也隨之站起。

  溫暖還沒明白過來已看到朱臨路臉色不對,這時冷如風已走到他跟前,伸手與他相握:「朱總,很抱歉,由於淺宇的競價最貼近我們的預算,方案也更符合我們的需求,所以這份合同顧問團給了他們,希望下次有機會再和代中合作。」

  就這樣一錘定音,無形硝煙的廝殺終於落幕,占南弦以果敢決斷和精准預算勝出,直到朱臨路帶著人離開,溫暖始終不敢再看向他。

  高訪留下處理合同,占南弦偕溫暖先回淺宇。

  電梯裡,他慣常清冷的眼眸依然不顯山不露水,看向鏡中身後,一雙清瞳慣常地掩映在半垂長睫下,他忽然問:「拿下這個案子你怎麼想?」

  他的問話讓溫暖怔了怔,隨即笑笑:「坦白說,我沒任何想法。」

  並沒有因淺宇勝出而喜,也沒有因朱臨路輸掉而悲,對於她而言,只不過是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不管這兩家公司或兩個人之間在爭什麼,都與她無關。

  世上一切成王敗寇,包括這位頂頭上司在內,任何人的榮耀得失,都與她這小小女子無關。

  占南弦盯著鏡中的她,微眯了下眼眸:「想來也是,不管美貌、金錢、身份相當的男友或是體面的工作,你都已經擁有。」唇邊彎出一絲諷意,「這世上再沒什麼能使你感興趣?或是——能打動你鐵石做成的心?」

  她想了想:「還是有的。」也只有這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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