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再也回不去了(54)_上官意慧

五十四

　　Chapter 11罌粟情人

　　終於在上鋪展平自己的身體，艾茹揉著被撞疼的腦袋，覺得自己就是疊在貨架上的一隻陳年火腿。這可是多花了200塊才搞到的臥鋪票，沒什麼可抱怨的，就算對面是個散發著濃烈"人味"的黑胖子，相比硬座而言，她仍然應該感到幸運。

　　她摸索著找到錢包，翻開，胖嘟嘟的伯陽正向著她微笑，已經有好幾個月沒看到兒子了。上次通話，爸爸說他進步很大，願意跟少數的幾個人簡單地交流了，現在，這成了她唯一的安慰。

　　從夾層裡摳出杭州的SIM卡，在插進手機之前，她猶豫了，並不遙遠的過去一幕一幕地在眼前閃過……回到原來的地方，用回原來的號碼，還會有多少東西在原處停留呢？流動的時間沒有堤岸，任由記憶的潮水氾濫成災……她想，既然曾經選擇離開，那回歸也只能是物是人非。

　　可事情並非如她所料，剛打開手機，急促的短信音就接連不斷地爆響起來，即使在嘈雜的車廂裡，也顯得非常刺耳。她嚇得趕緊把手機塞到毯子底下，對面的黑胖子不滿地停止了呼嚕，翻過身將圓桌一樣的屁股蹶向她。

　　她把頭蒙進毯子裡，所有的短信都來自同一個人--章墨。

　　"你不接電話，到底發生了什麼？我想一定是我做錯了事情讓你生氣，但無論如何你也不能不給我解釋的機會呀！我善良的寶貝，就是死，你也應該讓我死個明白，你回復一下，行嗎？"

　　"我又去了趟蘇州，還住在那家賓館的同一個房間裡，也走了每一條我們曾經走過的街道，可是你不在，所有一切都變得索然無味。寶貝，究竟是為了什麼？"

　　"你真狠心，你以為這樣就可以一筆抹殺我們過往的所有嗎？我做不到，我無法忘記你的一顰一笑，我是那麼地愛你，你已經深入我的骨髓。"

　　"昨天又夢見你了，寶貝，在夢裡你離我那麼近，我甚至都摸到了你溫潤的肌膚，你還笑著對我說：我不要跟你分開。"

　　"好吧，看來你是下定決心了，儘管我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但既然你願意給我這樣的懲罰，那我就只有接受了。我並不怨恨，寶貝，無論你做出什麼都肯定有充分的理由，我只要求你一點：好好照顧自己。"

　　"今天颱風來了，你還好嗎？是否偶爾會想起曾經有過的愛？"

　　……

　　在昏暗紛亂的車廂裡，艾茹蜷在毯子底下，瑟瑟發抖，她一遍又一遍地讀著這些溫情脈脈的句子，眼淚不由自主地恣意流淌……他是真的愛過她嗎？會寫這樣句子的章墨，跟那天在汽車裡縱情聲色的章墨，他們是同一個人嗎？他們可能是同一個人嗎？她緊緊地咬著嘴唇，幾欲崩潰！但她終於還是狠狠心，摁下了關機鍵，忘掉他，一定要忘掉他！

　　無論她失去什麼，至少，她還是母親，所以回到杭州放下行李，她轉身又搭上了去衢州的火車，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伯陽。

　　我們再也回不去了這個時節，大山裡已經有了幾分寒意，艾茹裹緊外套，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山裡清冽的空氣讓她身輕如燕，每次一到這個地方，就能夠輕易地拋開塵世的煩惱，她想，也許應該留下來陪伯陽住一陣了。

　　開門的還是那位清臒老者，他微微一笑，"你有一陣子沒來了。"

　　而艾正罡看到她進來卻表現得甚為驚喜，"你怎麼突然跑來了？不是在成都嗎？"也不等她回答，顧自興奮地往下說："到底是他媽媽，真是心有靈犀啊！你再不回來，可能就見不到伯陽了。"

　　"什麼？伯陽怎麼了？爸你不要嚇我！"艾茹的身體搖晃了一下，臉都白了。

　　"嚇什麼嚇，是大好事啊！棋協有五個去韓國交流研修的名額，居然把我們伯陽給選上了，他是五個裡頭最有靈氣的，他們說……"艾正罡眉飛色舞地比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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