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再也回不去了(52)_上官意慧

五十二

　　大廳的地上雜亂地堆放著裁下來的邊角料，空氣裡彌漫著電鋸轉動時留下的燥燥的甜腥味兒，艾茹環顧四周，沒有看到一個工人，就踮起腳向裡走，她小心翼翼的，生怕踩到什麼上面摔一跤。

　　繞過一個鏤空庭院，從最後面的一個包間裡傳出工人們說話的聲音，還有淡淡的煙霧從裡面冒出來，艾茹憤憤地想：又躲在裡面抽煙偷懶，這麼多木頭，著火怎麼辦！

　　她剛想進去阻止，卻聽到他們似乎正在議論自己，不由得停住了腳步。

　　"對頭，那個杭州來的根本不懂嘛，還成天在這裡攪和，搞得老子好煩哩！"

　　"最怕的就是她這種人，還不敢高聲吼她，怕惹哭啦。"

　　包間裡傳出各種聲調的嬉笑，艾茹臉都青了。

　　"哎哎哎，你們莫笑囉，聽我說啦，我聽說啊……"說話的人停頓了一下，明顯是想吸引更多的注意，果然，其他人的胃口被吊了起來，"快說快說，賣啥子關子啦！"

　　"我聽說啊，她是市府裡頭某個官老子的二奶，本來好吃好喝供著哩，偏偏又不肯安生，非要出來做事，就塞到我們這裡來囉，老闆娘也是沒得法，不然就這種屁都不懂的女人，憑啥子要好聲好氣地待她？格老子一腳就踢出去囉！"

　　"哈哈哈哈，你是想踢她的圓屁股吧？哪天我跟老闆娘說一下，要踢就叫你來踢，夠弟兄了吧？"

　　"你沖殼子呀！老闆娘會聽你的？你的把兒特別長嗎？"

　　裡頭又是笑作一團，更多的污言穢語夾雜其間，艾茹再也聽不下去了。她跌跌跌撞撞地跑到大街上，氣得渾身打戰，沒想到自己在工人心中竟是這樣的形象，幾個月來良好的自我感覺一下子跌至穀底。

　　她哆哆嗦嗦地摸出手機，"咪寶，你在哪裡？你是不是也覺得我什麼都不懂，是個累贅、吃白飯的啊？……不不，不是的，我知道你很器重我，可是工人們說，他們說得實在太難聽了……我不曉得還能不能做下去……嗯，好吧，我過來……"

　　雨傘落在工地上了，她也沒有想到去取，密集的雨絲劈裡啪啦地砸在她的身上，就像那些刻毒的語言穿進她的心裡。

　　"老天爺！怎麼搞的嘛？傘都不撐，都濕透了，是哪個惹我們大小姐了呀？"咪寶憐惜地拉著她，趕緊去拿了毛巾和睡衣過來，"快點把濕褂子脫了，用熱水好好沖一沖。"

　　"工地上的那些人，他們把我說得那麼不堪，難道我真是這麼沒用嗎？"艾茹委屈地推開她的手，眼淚終於滾了下來。

　　咪寶不由分說地幫她脫了衣服，一邊用幹毛巾擦拭她的頭髮和身體，一邊安慰道："你去聽那些無聊的人瞎嚼舌頭做啥子呀？我歡喜你不就行了？你又不是幫他們做事，不要在乎別人的看法，重要的是自己活得好，你說是不是？"

　　艾茹仍然抑止不住內心的委屈，抽泣著任由咪寶擺佈。突然，咪寶也哭了起來，她一把抱住艾茹，"乖，莫哭了，你把我的心都揉碎了！"

　　艾茹把頭靠在她的肩上，感受著溫情如水的撫慰……可是漸漸地，她覺察到了異樣，咪寶竟然解開了她的胸罩，一隻手握著她的乳房，忘情地揉搓起來，嘴巴裡還發出喃喃的囈語……

　　她驚駭地一把推開，抓起毛巾擋在胸前，"咪寶，你！"

　　咪寶迷離地看著她，猛地扯開自己的胸衣，指著那個火紅的"L"，喘息著說："這個，你還不懂嗎？乖，我會讓你很舒服的。"

　　"不，不，你別過來！"艾茹嚇得連連後退。

　　"不要怕，男人是老天賜給我們女人享受的，可是我們女人也不要忘記自己尋找新的快樂，這樣我們就可以享受雙份囉，那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不要怕，我相信你會歡喜哩。"

　　艾茹隨手抓起沙發上一條毛巾被纏在自己身上，直到把自己裹得跟木乃伊一樣才停下來，語無倫次地說："咪寶，我不要，你也不要，這太不正常了，我不喜歡，很噁心，不要，求你了！"

　　"那你為什麼要接受我這麼多的暗示？還說願意跟我在一起？這不是言而無信嗎？你為什麼要玩弄我的感情？"咪寶無助地跌坐在沙發上，淚眼迷蒙地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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