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再也回不去了(20)_上官意慧

二十

　　他們沒有坐車，而是沿著這條古典人文氣息與商賈市井氣息完美融合的街道繼續前行。

　　突然艾茹高興地叫了起來，"看那邊，那是粽子糖吧？我們小時候攢了牙膏皮就去換這種糖，已經好多好多年沒有看見過了。"

　　章墨拉她坐在路邊的長椅上，"等著別動。"自己跑過去買了幾包東西出來，除了粽子糖，還有雲片糕、鹽金棗、蝦籽鯗什麼的，他打開其中的一包對艾茹說："這是《紅樓夢》第十一回裡賈母賞給可卿的棗泥山藥糕，你嘗嘗會不會徒有其名？"

　　艾茹把每包都打開嘗了一點，甜的鹹的混在一起，勾起她兒時難得回家才有的那一點兒關於零食的記憶，眼眶裡禁不住泛起了點點淚光。

　　"慢慢來慢慢來，沒人跟你搶，只要你想吃，我會經常給你買的。"章墨拍著她鼓鼓囊囊的腮幫輕聲地說，這個時候，他不僅是一個好情人，還讓艾茹體驗到了父親才會有的寵愛。不管女人多大年齡，好的情人，都應該偶爾充當父親或兒子的角色，滿足一下深藏在女人內心的洛麗塔情結，或者是與生俱來的充沛無私的母愛。

　　"這位先生，你太太真是好有福氣的面相，來來來，我給你們算一算吧，不靈不要錢的。"一個中年女人攔住了他們，章墨笑了，"既是很有福氣，那就等著享福好了，還有什麼可算的？"說罷攬著艾茹的腰避了過去，那女人不甘心地在後面喊："不算怎麼知道會不會犯小人呢？"

　　艾茹倚著他低聲說："如果真是你太太，犯不犯小人的我都不介意。"

　　"我知道你的想法，茹，除了那張紙別的我都可以給你，到了現在你還迷信那張紙嗎？婚姻並不是愛情的保鮮膜，這個你應該體會得到。"

　　艾茹不吱聲了，她想起李建設，當初他們是因為相愛才結婚的，可這麼些年過來了，愛的感覺早就消耗殆盡，即便如此，能有安穩的日子過，共同把孩子撫養長大也算是女人有個依靠，但李建設連這個也不願意給她，揮揮手一片雲彩也不帶地說走就走了，法律能保護什麼呢？對於愛情來說，法律一文不值！

　　她落寞地笑了笑，在心裡跟自己講：管不了那麼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至少現在是幸福快樂的。

　　"餓了沒？前頭就是松鶴樓了，到了蘇州，沒有理由不去松鶴樓嘗嘗的。"章墨低頭看著她，輕柔的語氣吹得她暈乎乎的，不由得點了下頭，"嗯。"

　　上得二樓，一位中年服務員捧上菜譜，"先生太太，松鶴樓一年四季美味不斷，是各具特色、各有乾坤啊！春天新茶鮮筍上市，自然就吃碧螺蝦仁、筍醃鮮了；夏天鱔魚肉質肥嫩，響油鱔糊是當仁不讓的；到了菊黃稻熟的秋季，雪花蟹鬥是既好看又好吃；隆冬時節呢，紅紅火火的節日裡，獨門絕技松鼠鱖魚就不可不嘗了。"

　　艾茹驚喜地望著服務員，"原來蘇州人也會講相聲的啊！那你說，像這樣乍暖還寒、不當不正的時節，我們吃什麼好呢？"

　　"先生太太好福氣，現在科技發達什麼食材都可四季皆備，假使是初次來呢，建議可在"松鶴名肴"裡隨便選兩三樣，保證只只好滋味，但不要點多了浪費，反正以後還會常來，沒有幾十上百次是絕對嘗不遍的。"

　　兩個人開懷大笑起來，艾茹撐著腰說："哎喲，我還沒碰見過這樣的服務員呢。好，好，沒想到近在咫尺的蘇州就有如此有趣的光景，要是再走遠一點，還不曉得會遇見什麼呢！"

　　"那以後只要有機會，我們就多去各處走走。真喜歡看你開心的樣子！"章墨微微地眯起眼睛，用欣賞和寵愛的目光把艾茹包裹起來，半天，又說，"可惜這次時間太緊，不然可以走得遠一點。茹，開學後你乖乖地上班，等一放假我們就又可以在一起了。"

　　他的話讓艾茹跌回了現實，她幽幽地問："那我想你了怎麼辦？"

　　"平時我也會抽空回杭州的，反正這麼近，要不怎麼說杭州是上海的後花園呢，對吧？一有空我就逛下後花園，呵呵！但是你記住了：不要去上海找我！記住！"

　　艾茹沒有接話，他的禁忌讓她吃東西心酸，卻又無可奈何，誰讓他們是這麼個狀況呢？她低下頭，吃東西一下子變得味同嚼蠟。

　　章墨遞給她一張紙巾，"擦擦嘴角，別不高興了，等下回房間我會向你賠罪的，保證讓你萬分地滿意，好不好？"

　　艾茹知道他指的是什麼，瞟了他一眼，"噓，這裡是公共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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