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再也回不去了(15)_上官意慧

十五

　　吃完飯，到了應該告辭的時候了。

　　冬夜的九溪比市區要冷一些，見艾茹執意要走，章墨不知從哪兒找了件毛皮披肩出來，"好好裹緊自己，就像我抱著你一樣。"說得艾茹眼淚漣漣的，幾乎就想留下來不走了，但她不想一次把事情做得太滿，自己應該也給章墨留下更多的念想才好。

　　坐在送她回去的車裡，艾茹望著章墨棱角分明的側臉，心裡充溢著無限柔情，她的臉輕輕地摩挲著披肩，那上面淡淡的香水味讓她感覺沉醉，她全身心地浸潤在浪漫溫情的氛圍裡，卻忽略了這香味原本是如此地熟悉。

　　幾天之後，她依然沉醉在章墨營造的愛的氛圍裡，就連姐姐艾蕊約她出去吃飯，她也沒有忘記戴上那條披肩。

　　"你說到了我這個年紀，還有可能重新開始一場戀愛嗎？"艾蕊突然沒頭沒腦地問了這麼一句，艾茹吃了一驚。

　　她們正停在繁忙的十字路口，在方向盤後面等紅燈的艾蕊想到什麼了？艾茹茫然地望著窗外擁擠著過馬路的人群，不著邊際地說："哪個年紀？你今年剛33歲吧？人真多，開普敦人多嗎？我也想出去走走。"

　　艾蕊沒有做聲，她全神貫注地跟在一輛黃色POLO後面，那輛車開得很慢，後窗上醒目地掛著一排玩具公仔。她跟了兩個街區，好像突然失去了耐心，咕噥了一句"見鬼的娘娘腔！"就一踩油門超了過去。這期間艾茹一直在觀察姐姐的表情，這個時候她問："那車有什麼問題嗎？你為什麼要跟著它？"

　　"最近我對開黃色POLO的女人比較感興趣，可沒想到這傢伙竟然是個男的，這麼變態掛小女人的玩意兒，噁心！"艾蕊從小就這樣嫉惡如仇，尤其討厭男不男女不女的傢伙，對於現在很多年輕人崇拜偏中性的偶像，她曾斷言："這是兩性世界即將終結的徵兆，人類就快完蛋了！"

　　看著她不屑的樣子艾茹感覺好笑，"各人都有自己生活的方式，只要不妨礙別人，就隨他去好了，何必生氣呢！對了，你為什麼對開黃色POLO的女人感興趣？"

　　艾蕊顯然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她說："我剛才給芒芒也打了電話，叫她直接去凡尼薩跟我們碰頭，我有禮物送給你們。"

　　艾茹的情緒高漲起來，她料定剛從南非回來的姐姐肯定會送鑽石給她，現在手上戴的翡翠戒指還是結婚的時候買的，她都有點不好意思再戴了。

　　艾蕊把車停在湖邊一幢白色建築旁邊，馬上有英俊的男侍者過來拉開車門，"艾小姐您好！"

　　這裡就是凡尼薩，一家地中海風情餐廳，是艾蕊作為室內設計師的得意之作。踏進花式繁複的拱門，撲面而來的是一片大海般深淺不一的藍色，精美的立柱和穹窿之間形成了一個個靜謐的半開放式空間，正好可以放下一張四人小餐桌，餐桌的一邊是輕快的敞廊，寬闊的玻璃讓餐廳與西湖之水融為一體，每當湖面泛起煙雨薄霧，就餐者恍惚間會分不清自己是在岸上還是在水上，極盡優雅與浪漫。

　　然而這家餐廳最特別的地方還不是環境，而是這裡的侍者是清一色的男子，他們個個年輕俊朗，穿著筆挺的白色西褲和白皮鞋，卻沒有上裝，只在光光的脖頸上打著白色的領結。來這裡的全是女客，倒不是餐廳規定了客人的性別，而是沒有男人在面對這麼多年輕健碩的同類時而不自慚形穢的。

　　艾茹以前只來過一次，還是餐廳剛開張時拿著艾蕊給的貴賓券來的，那天客人很多，也沒有這樣打扮的侍者。所以今天一進門艾茹就臉紅心跳，目不斜視，看著艾蕊從容淡定的背影，她的自卑感油然而生：姐姐從小就更受父母的寵愛、姐姐上的是名牌大學、姐姐嫁的人有錢有勢、姐姐的事業如魚得水……跟艾蕊相比她好像一無是處，剛才在車上的好心情蕩然無存。

　　還好艾芒的到來沖淡了她鬱悶的心情，小丫頭東張西望地狠狠看了一圈，吐著舌頭小聲說："太牛了！怎麼會有這麼爽的地方啊！我喜歡，我喜歡！"

　　艾蕊點了一下她的額頭，"不許自己偷著來啊！"艾芒一邊看著菜譜一邊說："我想天天來啊，可來得起嗎？美色美餐都是要付出大代價滴！"

　　她們點了剔骨牛排、蒜味大蝦、紅酒烤魚和沙拉，還根據不同的主菜分別叫了不同的葡萄酒。可只有艾芒一人吃得興味盎然，她的兩個姐姐都有點心不在焉，一個盯著盤裡的菜仿佛要看透調料的成分，另一個望著湖面上劃過的木船半天也不動一下食物。

　　"嗨，你們都怎麼啦？是不是飽餐秀色再也吃不下東西啦？告訴你們哦，浪費可是對廚師的大不敬，也不知道廚師是不是也是帥哥……"艾芒邊吃邊絮叨，她覺得今天的氣氛有點不正常。

　　半晌，艾蕊好像突然醒過味兒來，她從包裡取出兩個同樣包裝的小盒子放在桌上，"這是我從南非給你們帶回來的禮物，裡面的東西不一樣，你們就憑運氣隨便拿一個吧。"說完用期待的眼神看著她們。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