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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艾茹聽了他的決定,卻一下子亂了方寸。

  她願意接受他說的理由,他的理由也確實很站得住腳,所有去深圳的人哪個不是為了多掙錢?可是他現在到了必須拋妻棄子才能掙到錢的地步了嗎?如果他倆還跟以前一樣要好,他會說走就走嗎?她知道他們之間有些問題,但他們還有足夠的時間來修復,李建設為什麼要一走了之呢?他為什麼不願意嘗試彌合婚姻的裂痕?在她看來,什麼掙錢,不過是逃避現狀的藉口罷了。

  他這麼猝不及防地離開,對艾茹來說,就好像一腳踏空從樹上掉了下來。

  她真的很想請他不要走,不,即使求他也可以……但她卻什麼也沒說,只是默默地幫他收拾行李,不是她還要保持什麼矜持,而是他的眼神已經清楚地告訴了她:他已毫無留戀,去意已決。

  李建設離開杭州那天,離春節已經很近了,他說鄧愷要求他一起去給客戶節前拜年,所以必須馬上走。

  機場大廳裡所有的人看上去都興高采烈的,團聚的期盼讓每個人容光煥發,唯獨艾茹,她正與結婚多年的丈夫"平靜"地分手。

  她沒有哭,她是非常非常想哭的,可她只是輕輕地說了聲"再見",就目送著李建設消失在嘈雜的人群裡了……她依稀感覺他好像捏了捏自己的手指,還說了"保重"之類的話,然後就再也沒有回頭,邁著堅定的步子,直直地向裡走去,很快就看不見了……望著他決絕的背影,她似乎看到他有一種擺脫了什麼之後的輕鬆雀躍。

  她孤獨地站立在熱鬧的人群裡,不知道應該到哪裡去,她害怕回到那個空無一人的家。孩子在南山路的父母家,但她同樣不想回那裡,在她的潛意識中,南山路從來就不是真正的家,那裡無法給予她心靈的歸屬。

  從她有記憶開始,就一直寄宿在學校,每個月回家兩次,每次兩天,這種狀況一直從幼稚園持續到高中畢業。

  記得小學二年級的時候,學校裡流行水痘,很多孩子都被接回了家,在醫院工作的媽媽來給學校送疫苗,她跟在媽媽身後跑東跑西,盼著她走的時候會帶上自己,可媽媽只是摸了摸她的頭讓她聽老師的話,就坐上救護車絕塵而去……從那以後,她只要一看到救護車就會想起那一幕,就會想起媽媽其實一點都不愛自己。

  後來她努力考上了大學,她期望得到父母的贊許,但媽媽說:"你姐姐上的是同濟,你怎麼只考了個普通師範?"臉上寫滿了不加掩飾的失望。

  年關將近,商店的大門上都掛了紅紅的喜慶燈籠,連路邊的樹幹都纏了金色的裝飾布條,艾茹卻孤零零地坐在公園的長椅上,歡樂的氣氛與她無關,她只是一個旁觀者,一個局外人,她感覺自己已經被這個世界拋棄了。

  她想起他們曾經走在同一把雨傘下面,寧可讓雨水淋濕了半邊肩膀,也不願意撐開夾在腋下的另一把傘,他說:我們只需要一把傘就足夠了,以後不管風雨多大,我都會摟著你一起走……

  當時她真是感動得要命,可今天看來那承諾是如此地幼稚可笑,他輕輕鬆松地就走了,不要奢談什麼遮風擋雨,就連一個留戀的眼神都沒有給她留下。

  她就這麼自怨自艾地呆坐著,根本沒有注意到天色已漸漸昏暗起來,一個男人走過來坐在長椅的另一端,扭過頭看了她一會兒,然後說:"願意陪我玩玩嗎?"

  突然的聲音把艾茹嚇了一跳,她迷惑不解地看著那人,"什麼?"

  "我有個暖和的地方,跟我一起去玩玩兒怎麼樣?"

  她明白了那人的意思,站起來想馬上跑開,可凍得麻木的雙腿只允許她慢慢地走,於是,她清楚地聽見了那人從鼻子裡發出的不屑,"哼,還挺傲啊,也不照照自己的模樣,不識抬舉的東西!"

  她憤怒地咬著嘴唇,腦子裡各種念頭衝撞糾結在一起,她真想大吼一聲!

  吱--急刹車刺耳的聲音讓神情恍惚的艾茹渾身一顫,一輛紅色PRADO緊擦著她的身體停了下來……

  車窗裡猛地探出一張男人的臉,驚魂甫定地瞪著艾茹,卻出乎意料地沒有破口大駡,而是關切地問:"沒有傷著你吧?"緊跟著聽到一聲驚呼:"姐!"

  "芒芒,你怎麼在這兒?"看著小妹艾芒從車裡鑽出來,艾茹非常吃驚。

  "快上車吧,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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