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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你的都是好東西。可紅花還要綠葉配不是?」兩人剛鬧了一點小小的不愉快,周瓚說著好聽的話,他半舉著手給祁善看,「我戴了十幾天,不下三個人問我要。」

  「還好意思說呢,你從我那裡拿走的成品也就剩這一串了吧。」

  「放心,這串有你的私房,我不會拿去給人的。」

  周瓚對著祁善笑。他從他爸爸那兒繼承了一雙極佔便宜的桃花眼,盯著人看的時候很容易讓人有種專注真摯、含情帶笑的錯覺,不少女孩子便是折在了這種錯覺上。可祁善看了他半輩子,早已不吃這一套,拍下他的手提醒道:「專心開車,前邊有紅燈!」

  周瓚訕訕地看向前方,過一會兒又問她:「這次出去好玩嗎?」

  祁善搖頭說:「不怎麼樣。光顧著坐大巴、換火車,別的都不記得了。」

  「我以為你會很享受地跟你們單位那幫老學究一起踏上紅色之旅。」周瓚幸災樂禍,「出發前我就說過,讓你跟單位請個病假,醫院的假條我幫你弄,你非不肯,死愛面子活受罪。」

  祁善懊惱道:「唉,單位一年就一兩次集體活動,我老是藉故請假不太好。怎麼說我也是個入黨積極分子!」

  周瓚不以為然,「你這人真逗。明明不想參加的活動讓你找個理由躲掉,你做不出來。結果好端端的紅色之旅,一路上看小黃書倒是津津有味。」

  饒是兩人熟得不能再熟,祁善聽他說到這裡也有些不自在,「瞎說什麼呀,哪有什麼小黃書!」

  周瓚不依不饒地戳穿她,「你手機裡的《如意君傳》還在後臺運行程式裡,不是小黃書是什麼?我讀書沒你多,還想請教一下『斜投牝口,兩相淫蕩』是什麼意思……」

  「你給我閉嘴!」祁善見他不為所動,面上火燒火燎地探身去捂他的嘴,被安全帶所限,只能恨恨地在他臉頰上擰了一把。

  「我還要靠臉吃飯的!」周瓚大笑,縮肩躲了一下,方向盤險些不穩。

  「所見即所思,那是文學作品你懂嗎。」祁善硬著頭皮說。她隨單位出發去旅遊前,在圖書館的資料庫裡看了文學院某個師兄寫的有關明清豔情小說的研究論文,頗感興趣,隨意下了幾篇在手機裡以備打發旅途枯燥時光。這次出去她只在無人時悄悄研讀了一陣,心中確有獵奇之意,本以為天知地知,誰知竟被周瓚這壞坯子抓住了把柄。

  「嘖嘖,我只看了一小段就臉紅了,你還看了89%……」

  祁善立刻就知道這傢伙定是趁她下車和展菲說話之際偷看了她的手機,低頭一看,原本放在儀錶盤附近的手機果然不知蹤影,皺眉道:「周瓚,做人要有……」

  「『道——德——底——線』,是不是?」祁善話還沒說完,周瓚便拖長聲音主動接了下半句。祁善在他面前最愛用的這句口頭禪,他已聽了千百遍,每次見她板臉皺眉,嚴肅地向他說教時他都想笑。別人誇祁善是乖寶寶、老實孩子,他還不知道她學究表像下的腐壞內在?

  「把手機還我。」祁善冷聲道。

  周瓚嗤笑一聲,扯著車載充電器的線繩將手機扔到她大腿上,說:「狼心狗肺。你手機快沒電了。剛才你媽打了個電話過來,我替你接的。她問你幾時到家,讓你自己解決晚飯。」

  周瓚有沒有接老媽的電話,祁善倒不是很介意,反正媽媽找不到她,轉頭也會給周瓚打電話。他倆相處一向隨便,祁善以往並沒那麼敏感,只是現在是情況特殊,也不知道他擺弄手機時有沒有看她的資訊。

  「喲,設密碼了?」周瓚眼尖,餘光瞧見了祁善當下在做的事,諷刺道,「還真把你那小黃文當回事?手機後臺運行程式太多影響電量,提醒你很多遍了。我是好心幫你關閉,你以為我愛看你那些思想毒草?都是紙上談兵。」

  祁善不為所動,驗證密碼時不落痕跡地側身,巧妙避開了周瓚「不經意」瞄過來的眼睛。周瓚氣道:「下次忘了密碼別來找我。」

  他說是只幫她關閉手機幕後程式,祁善隨手翻看通訊錄,果不其然他手機號碼上的姓名標注已經由「小嬌」改為了「親愛的瓚」。祁善壓住作嘔的衝動,再次修改成「周勺子」。

  這次她沒有躲避周瓚看過來的眼睛。周瓚說:「動不動就拿我名字做文章,你就不怕傷了我爸的心……還有我媽的在天之靈。他們兩個工科生當初想出個『有文化』的名字容易嗎?」

  他這招還是管用的,祁善手一頓,隨即老老實實地輸入了「周瓚」的大名。

  那個「瓚」字還沒從字形檔裡找到,有電話打了進來。祁善一看,接通時不由自主地調整了一下坐姿。

  子歉在電話那頭說他本來今晚很想來見她,沒料到臨時有重要的事,實在推脫不掉,等那邊忙完,不管多晚他都趕過來,讓祁善等等他。

  祁善忙說不用了,讓他先忙自己的事,兩人明天再見。她出發去旅遊前和子歉已有幾分曖昧。即使在感情方面沒太多經驗,她也能從子歉看她的眼神、對她說的話裡覺察出一絲苗頭。說實話,對於這份感情,祁善是存有期待的,只不過不知如何應對和表達。如果說子歉之前是用行動來暗示的話,回來的火車上他的短資訊幾乎已經把話挑明瞭,祁善沉默的喜悅給了他信心。

  祁善沒讓子歉晚上忙完了趕過來,一方面是因為她很少晚上走出家門,怕爸媽多心盤問,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告訴他們;另一方面怕子歉工作勞累,而她有點近鄉情怯,不如等到明天再說,她也多一晚上的時間想想明天該怎麼面對他們關係的轉變。因她人在周瓚的車子裡,很多話不便細訴,低聲含糊地應答了幾句,便匆匆掛斷了電話。

  她知道短短的通話過程中,她的臉又不爭氣地紅了,車裡冷氣開得很足,脖子後卻起了一層薄汗。周瓚可不是展菲那樣粗線條的小姑娘,他精得很。祁善怕他問起,故意嘀咕了一聲:「困死了。」然後調低了車裡的音樂聲作假寐狀。

  過了一會兒,周瓚忽然開口問:「你要喝水嗎?」

  「好……哦,不用。」祁善沒有動。

  「晚飯我們在你家附近解決好不好。你想吃什麼?日料還是那家新開的煲湯館子?」

  祁善有些驚訝於他晚上不用陪各路佳人,閉著眼懨懨地說:「我不想出去了,你自己去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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