蝸婚(27)_胡小媚

二十七

　　蘇遙多少明白了一點先前張秘書說保證不會讓她再喝醉的原因，所有敬酒的矛頭都指向兩位老總，她們的存在就是陪襯。

　　來敬徐東陽酒的年輕女職員特別多，一撥一撥的，都是先在韓總那裡虛晃一槍，緊跟著就纏上了徐東陽。

　　大家仿佛對這樣的情況已經熟視無睹，一桌人帶著曖昧的笑容看著這邊的情況。再看徐東陽，面對這樣的情形應對起來也是遊刃有餘。他沒有起身，斜靠在椅子上坐著，微眯著眼睛，帶著很淺的笑容。既不拒絕你，也不對你表現出過分的親熱，由得一幫女職員繞著他唧唧喳喳個不停。

　　這樣的情況自然是不需要蘇遙在一旁了。她在一旁坐下，一邊看熱鬧，一邊抓緊時間吃了點東西。酒到半酣，很多人都已經離席去敬酒，蘇遙覺得原本是銷售經理的空座上坐下來一個人，扭頭一看，是韓瑞。

　　說起來在這個公司裡，他多少也算是她最先認識的人之一。蘇遙沖著韓瑞笑笑，對方拿過一瓶啤酒替蘇遙斟上一杯："來小顧，我和你喝一杯。"

　　蘇遙不好拒絕："韓經理，應該是我敬你才對。"

　　韓瑞面帶笑容和蘇遙碰了碰杯，彼此一飲而盡。他也不再為難她，放下酒杯交叉雙手坐在她身旁，看女職員灌徐東陽酒。

　　徐東陽喝得很穩，在他的周旋下三個人敬一次他才喝一杯。只不過他喝的是白酒，這麼一會兒工夫下來，徐東陽已經前前後後喝下了七八杯。不過看他的樣子仿佛還能繼續喝，眼神不亂，動作也依然沉穩。

　　蘇遙聽見韓瑞在身旁輕笑一聲："去年聚會的時候徐總被灌倒了，看來今年他也是有備而來啊！"

　　蘇遙笑了笑沒有接話。

　　蘇遙突然間想起了很久以前和徐東陽剛認識的時候，那時他們都剛剛踏進大學的校門，元旦聚會也是如同現在這般，很多女同學上來敬徐東陽酒。那時候的他尚未褪去少年人淡淡的青澀。

　　一轉眼，十一年過去了。蘇遙的心口像是被針紮了一下，疼得她劇烈地一縮。

　　"蘇遙。"

　　蘇遙抬頭，這才發現徐東陽不知什麼時候起了身，排開眾人來到了她的身旁。徐東陽拿起蘇遙面前已經空了的酒杯，將自己杯中的酒盡數倒了進去，轉身沖著大家笑笑："我是不能喝了，你們要再不放過我，也只好讓小顧代勞了。"說完低頭看著蘇遙，言語態度間顯得頗為親切，"蘇遙，你不會看著你老闆被人欺負不管吧！"

　　蘇遙怔怔地看著徐東陽。他推向她的手堅定不容拒絕。

　　蘇遙尚未想好如何拒絕，一幫女職員見徐東陽開始找槍手，哄鬧了一番倒也不再真的繼續為難他，大家笑鬧了一番各自回了自己的位置。徐東陽神色松了些，放下酒杯在蘇遙身邊坐下，抬頭和蘇遙的眼神對個正著。

　　也許是受了方才的影響，這一瞬間蘇遙忘記了掩飾，她看他的目光不自禁地包含了太多的東西。徐東陽漆黑的眸子驟然一縮，緊緊地盯著蘇遙。她卻如同受驚的小獸，慌忙看向了別處。

　　徐東陽慢慢垂下眼簾，放在桌上的手握成了拳頭，感覺酒席上所有的喧囂嘈雜都在刺激著他的神經。還有身邊的那個女人，那個那樣看著他卻又突然逃避的女人。

　　徐東陽煩躁地扯了扯自己的領口，突然起身走了出去。到了外面的走道上，他才感覺自己輕鬆了一點，壓向心臟的壓力才小了一些。

　　徐東陽走到走廊的盡頭，推開窗戶透氣。他低頭點上一支煙，剛吸兩口，就遇上從衛生間出來的幾個年輕女下屬。她們沒想到會在這裡看見徐東陽放單，頓時都圍了過來："徐總，待會兒吃完飯大家還要去K歌，你也賞個面子一起去吧！"

　　"就是啊！每年吃完飯你們這些老總就趕著回家，留下我們自己消費。"

　　"怎麼，公款吃喝了，還想公款玩樂？"

　　徐東陽心情不好，連帶著語氣也冷了些，暗含譏諷，剛才吃飯時那個和氣的徐東陽不見了，他又成了平日裡公司那個高高在上的徐副總。幾個女孩子見勢不對，應對了兩句跑回了大廳。

　　徐東陽越發地覺得煩躁，心裡的壓力像是已經到了臨界點，就要爆炸。

　　每天看著蘇遙，對他而言已經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折磨，他還要竭力保持著普通人的距離，壓抑著自己所有的思緒。

　　"……你知道嗎，原來顧秘書離婚了！"

　　前方壓抑的交談聲順著風飄到徐東陽的耳朵裡，讓他渾身一震。隨著腳步聲的接近，談話聲也漸漸大了起來，卻又在前方通往衛生間的拐角處頓住了。

　　"是真的？"

　　答話的人語氣肯定："我和她一起進的公司。前幾天去落集體戶口，我看見她婚姻狀況那一欄寫的離異。我問她，她說剛剛才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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