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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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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住,你是說書記回來的前一天晚上?」我想到了和吳同學的水仙莊之行,正是水秘書見小強的前一天。這麼說,水秘書約吳同學還是系關那封信,否則老汪不該在場的,難道說吳同學事先也知道檢舉信已洩密?我越發感到情況的嚴重性,有可能水秘書無從在吳同學那裡證實信件來歷,於是便等不及了,直接將小強叫進「水仙莊」,設下圈套灌醉小強套取檢舉信來歷。假如上述推理是事實,那麼老汪的心思沒在小舅子的駐省辦上就合理了,眼下不明朗的是檢舉內容以及U盤內容。這是吳同學以及水秘書他們都想知道的絕密,可問題是水秘書不可能代表老汪這一方的,他到底代表誰?是壹號嗎?「後來呢?」 「後來我就喝多了,頭重腳輕的,那女的見我坐不住了,就架上我回客房,然後......」小強狠命地摁滅煙頭,使勁搓著滿頭亂髮,露出絕望的神色:「後來就啥也不知道了。」當自己不醒人事時,也是別人最清醒的時候,小強顯然是在酒色中被俘獲了,現在惟一不清楚的是:他到底透露了多少?小強自己也明白檢舉信是通過自己的嘴巴洩露出去的,只是他無法接受這一事實,於是把我假想成告密者,以減輕他自己的心理負擔。我也不想再追問「水仙莊」裡的那些事,直接問:「第二天呢?」 「第二天在我醒來時,身邊正躺著那個赤條條的女人,水秘書也不知從哪弄來的鑰匙卡開門進來了。那女人當著他的面跳下床,一絲不掛,還叫嚷著我晚上強暴了她,要水秘書給她做主,其實我啥都不知道啊。水秘書給了那女人一疊鈔票,叫她不許張揚出去,然後就支走了那女人。他安慰我說,沒什麼大不了的,那女人不知道你的身份,以後玩女人可不能亂來,這是兩相情願的事,你強迫那是犯法的......總之他說了很多,說往後只要聽他吩咐,那女人就不會找我麻煩......」 「長話短說。」我催促道。這樣伎倆在官場上屬於下三流的,沒想到「水蜜桃」卑鄙地用在了一個司機身上,真是知人知面難知心。「余哥,我現在腦子很亂,你別打斷我,我只能這樣跟你說,只能這樣回憶......」他痛苦地躺倒在沙發上,雙眼佈滿了血絲,繼續說下去:「第二天書記就回來了,水秘書沒讓我上省城機場接,他親自開車去的。回來以後就跟我約法三章了,讓我平常跟老闆出差時不准開手機,說是為了讓我集中精力開車;另外晚上不管有沒有事,也不允許把車開回我的住所,早上先上『竹苑』然後用車接他;對了,他還提到讓我把家裡的日常用品收拾一下,準備入住『竹苑』,理由是開車方便,也為了保護老闆,讓我兼當保鏢。他還特別要求我不要跟外界聯繫太多,對機關敏感部門不要隨便來往,包括紀委的老餘。連你余哥也不讓交往我就覺著奇怪了,當時就問,我是余哥介紹來的,為什麼連他也排除在外,給老闆開車怎會這樣複雜?他就說了,近來紀委收到了一封信,可能是老餘唆使人寫的誣告信,據說匿名寫信者也是位司機,所以,為了保證老闆的安全,必須有所防範,防止有人背後做手腳陷害老闆。我當時第一個念頭就想到了自己寫給吳書記的信,不可能這麼巧合的,水秘書那樣說,分明是在告誡我,我寫了匿名檢舉信,是不值得信任的人,所以要採取特別措施,變相限制我的自由。我那時候真是後悔死了,後悔寫了信,也後悔進市委開車,更後悔當初跟了王老闆……現在一切都晚了,晚了,我只能聽從水秘書的擺佈了,當初要是聽了你勸告,離開王老闆該多好呀……」 「卑鄙!這不是明目張膽地軟禁一個司機嗎?虧他能想得出。小強,別說那些沒用的了,眼下要想辦法脫身?」 「脫身?只怕做不到了。記得你怪我寫匿名信時,我還一身正氣地跟你說大道理,現在想來,你是對的,我太幼稚了,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以為給吳書記提供線索了,紀委就會查下去,沒料到吳書記非旦沒有動靜,還暗中讓上面派人調查我。我啊,現在是夾在死胡同裡,走不出去了。我從來沒有非分之想啊,只想著攢夠了錢買輛農用汽車回鄉下拉礦石跑運輸,將來再蓋間大瓦房娶個媳婦,讓年老的父母過上好日子,現在……全沒了……」 「會有辦法的,事已至此,你只能靠吳書記了。」我也只能這樣安慰他。「靠她?」小強堅決地搖搖頭,「她是鬥不過他們的,她不是推給上面了嗎?我已信不過她?」 「他們到底是誰?只有王老闆和汪局長兩人嗎?」我問。他還是搖頭,過去那個單純的小強不復存在了,已被碾粹在這特殊的車道上,他已不再信任任何人,甚至包括他自己。「我已不指望任何人,我自己埋下的禍根只能由我自己拔出去……余哥,我困了,你回去吧。」陸戰隊員像是中了彈的傷患,蜷縮著身子。我想離開,可雙腿不聽使喚,無助的小強被逼到今天這份境地,我有相當大的責任,實指望進了壹號駕駛室能讓他暫時擺脫王聖水,未曾料到事態發展偏離設定的方向,背道而馳了,一套未解又上一套。我一直想問U盤的事,乃至想到最愚蠢的辦法,讓他把U盤還給王聖水。可我終究沒再開口,不忍心往他脆弱的心坎上再增加一份壓力,方寸大小的U盤足以壓垮他受傷的脊樑,男人的脊樑一旦挺直不起來,那就比女人還要顯得不堪一擊了。我只好在他身上拍了幾下,給他鼓勁說:「我會想辦法的,明天等我的電話,好好睡一覺。」 七十三 回到家裡,我已無法入眠,只盼著天快放亮。我不止一次從床上跳起來,想撥通「小招」裡的那個電話號碼,那是惟一解救小強的110。可每次都在最後一個號碼停下了,腦子總閃現出我陪她上「水仙莊」的一幕。「水蜜桃」神秘出現在那裡,到底為何而來,他是事先就知道檢舉信還是事後從小強嘴裡套出來的,這個迷局已無法破解,因為當局者小強處於無意識狀態中,連他自己也搞不清楚醉酒後的他到底說過什麼。「水蜜桃」也極有可能事先知曉檢舉信的情況下,設局給小強下套,以便脅持這個匿名者,讓他永遠保持匿名狀態。如果這樣的假設能成立,那洩露檢舉信的最大嫌疑人便是吳同學本人,抑或是省紀委那頭有人暗中傳信,告知了「水蜜桃」反腐新動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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