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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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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車到「朝賀」時,見到老張侯在大門旁不時看著手腕上的表,好象在等人。我停好車,出來剛一招呼他,與此同時也有個人走過去,背對著我,老張跨步迎了上去。老張只回望了我一眼算是回應,熱情的大手掌攥緊了那位尊貴之客。我緊走幾步趕上去,才發現貴客原來是邢助理。邢助理做區長時我跟他一起吃過幾次飯,這人不光話多,而且出口就是市委領導的講話精神,讓人感覺他跟市委領導很近乎,時常把領導掛在嘴邊的人,恰恰容易得到領導賞識,這不,區長成了書記助理,成了名副其實的嘴邊人哪。邢助理因為老頭子的作梗,沒能坐上副市長位置,自然是耿耿於懷,不過對老頭子舊日的車夫還是相當客氣的,雖然沒有禮節性握手,卻道出一句叫人暖心窩的話:「老餘這陣子夠辛苦的,今晚好好放鬆下。」跟先前的「仙宮」一樣,「紅染宮」也在八樓,屬於雙倍特別的「vip」專區。因為邢助理身份特殊,老張沒讓服務員頭前引領,自己走在前面做導遊。當走到粉色燈牌下,顯示有「紅染宮」字樣的套房時,邢助理駐足細瞧了幾眼,燈牌造型很精緻,成扇形,霓虹閃爍中像一面扇子緩緩展開,上面映照著和服女郎的畫面,胸襟半掩半露,肉色如雪,腰身扭轉,衣帶欲墜,叫人心神漾蕩…… 老張向書記助理投去請示的眼光,好似在問:咋樣?這花姑娘?邢助理批閱的眼神是帶感嘆號的!「哈哈,王主席真是太有才了,難怪當年能把魚塘改造成黃金地皮。」書記助理讚歎道。門旁兩個身著和服的迎賓小姐殷勤地鞠上一躬,輕柔地用日語說了聲:歡迎光臨。「咱是中國姑娘,不准說鬼話。」老邢呵呵一樂。這時候汪公子和王聖水從裡面迎了出來,身後飄來一陣撲鼻的香水味,我敏感地打了聲噴嚏:娘的,難道吳同學也混雜在這烏煙瘴氣裡嘍?老邢完全失去了剛才的官譜,雙手一邊搭上一個肩膀,笑道:「小汪你進這裡可別讓你老子掃黃掃到自家門檻上了,老王你這傢伙也難怪腦門光光的,都他娘的鑽研到女人身上了。哈哈哈——」 男人們當即淫笑成團,忽然從期間蹦達出一聲懶散的呢喃:「邢大官人,還有妹子我呢?」裙擺款款而至的竟然是胡博士,一個高級知識份子的呻吟好比是林中鳳凰,足以點燃整個森林。「哎喲——胡大美人啊,我雙手不夠用啦,下面的傢伙當兒還沒伸長,別太心急嘛,哇哈哈哈!」男女混唱,分不清公雞叫曉還是母雞下蛋了。甭管你官銜多高,紅冠多厚,當你撲騰到專為下蛋打造的雞窩時,你就是一隻公雞,猴急似的壓到母雞身上叫囂。不為破曉,只為清火!此時此刻,我感覺自己像只失聲的鴨子,混居在這裡濫竽充數。我開始後悔踏進了這樣的雜居部落裡,特別是胡博士的出現,讓這本就犯渾的場面蒙上了香水般的瘴氣。我無法找到自己的位置了,一個小車司機,就算開進了中南海,他也屬於駕駛室。跟「仙宮」面積一般大,但佈局上差異很大,套房都像是矮出大半截來,房門也都是用紅木推拉相鄰。 咖啡色木地板,青香彌散,黑色木結構牆體上鑲嵌著不規則的鵝卵石塊,幾盞壁燈紙罩上的黑色日文字體勾畫出異國風情,牆壁上武士時代的招貼畫,栩栩如生,典型的日式風格,秋涼季節裡,在這品嘗烤肉和青酒,確有一番另樣的風味。「各位別客氣,請落坐。」王聖水今晚上親自出馬伺候。「坐,坐,哎呀,你張局現在可是正當意氣風發,不像我,也就長你幾歲,可心已老了,不中用哪——」老邢將老張拉到身邊盤腿而坐。「哪裡,哪裡,這些年多虧您在區裡上下照應,還有我們汪常委的大力提攜,當然啦,也有王主席的鼎力相助。」老張開始拍起了屁精。「老邢,我提議這第一杯酒先敬老張,氮肥廠拆遷是我闖下的禍,叫老張背了黑鍋。好在現在老張重整旗鼓,要上C市再建新功,咱這酒有雙重含義,洗塵加壯行!」王聖水端杯說。「我操,你王大財主啥時候也學會文屁沖天了,有這麼悲壯嗎?其實老張被雪藏的日子那是我爸爸的保護策略,老張你當時就沒看出?」汪公子到哪都忘不了抬出老子的官轎來。 老邢吹著煙搖頭說:「你們呀,都還沒看到問題實質,今天當著老餘的面,我也不怕跟各位透個底。氮肥廠事件一出,老闆倒不是擔心拆遷戶上訪,省委領導早給老闆吃了定心丸,全力支援這次城市改造工程,不就死了幾個人嗎?權當是釘子戶暴力抗法啦!為什麼要拿你王副主席和張副局長開刀,因為有人背後緊盯著事態發展,惟恐天下不亂,具體是哪位高人我就不點名了,大家心知肚明。也不滿各位說,以市人大常委會主任聯名起草的督辦議案當初就擱在老闆的辦公桌上,好傢伙,可不是撤職降職查辦這樣簡單,啥怠忽職守、以權謀私、濫用職權等等,罪跡累累,你們二位主要責任者都得法辦以平息民怨,至於我後果也相當嚴重,除了撤職還要除黨,你們說說,是不是要斬盡殺絕啊?為那份議案,老闆是苦熬了幾個不眠之夜,最後親自上省委向省領導立下軍令狀,拿自己頭頂烏紗做擔保,如果拆遷再出問題,哪怕是傷及一人,他這個市委書記引咎辭職。 正因為老闆表了態,省委領導才做了批示:大事化小,息事寧人,穩定幹部。要不是老闆把自己墊在砧板上,二位早進鐵網高牆了。可別小瞧現如今的人大常委會,那裡臥著一頭眯縫著眼睛的大老虎,朝咱們身上虎視眈眈,老張你別埋頭抽煙,舊情萌發,陷入往事,你跟那只老虎也不過是床被子的事,你那點溫暖早他娘的凍結在北極了,還指望著飲水不望挖井人?還有你王財神,沒錯,你這個財主老爺過去也沒少跟老虎套進乎,舔屁股的功夫也做到家了,結果如何,你他娘的半塊地皮也沒從他手裡撈到過,這只老虎精著哩,虎面狐心,知道不?連老闆也常敬之三尺之外,以防沾染狐臭。再說說你老餘吧,也不是個省事的主兒,你不就是司機嗎?居然沒心沒肺地溜達到A縣湊熱鬧,也算你運氣好,為顧全大局,老闆沒在那件事上窮追不捨,只揪了一把虎尾,叫他明白自己的位置,背後有武二郎,老虎再兇猛也扛不住武松的拳棒……」 「各位領導,今晚上你們是來搖扇納涼還是捲舌議政?」胡博士忽地插口打斷了書記助理的重言濫調。老邢剛才的話沒有絲毫避諱,倒也一針見血穿透了兩派權鬥的經脈,血淋淋的,帶有景陽岡腥味。而聽者中的四個男人,表情都顯得不大自然,汪公子在意的是老邢有點後來者居上的優越感,拿老闆壓制他老子的豐功偉績,叫他這公子哥下不了臺,他早習慣人們在面對他老子的官轎時點頭哈腰一番訛言奉承。至於另外三個男人,他們都曾在老虎的鞍前馬後拍打過,應付這樣的打虎場面自然有些尷尬,袖手旁觀中自我感覺有種背叛的不道義。惟有胡博士是清醒的,她已不是局外人,卻能將這樣的唾沫星飛濺的場面給抹乾淨,實在是高出一籌,至少我們三個背叛者對她心存感激,再讓書記助理口水流下去,足以淹沒老虎曾經在三個追隨者心中樹立的威猛形象。「胡博士說的沒錯,從現在開始,咱只搖扇子,只搖扇子,哈哈,胡博士,你請自便。」王聖水拍了拍手掌,身著和服的服務員跑著碎步進來領命。「王總,咋啦?這是下逐客令要我回避?我來就是想領略一下這『東瀛扇』的風力到底有多大,能刮到那麼多英雄好漢?邢大哥,你說說看,王總是不是帶著性別偏見呀?」胡博士今天給我的印象跟過去比較,有著強烈反差。以前我隨胖妞跟她在辦公室打交道時,她總表現出典雅高貴的女商業氣質,說話也帶著女性特有的柔情,直到在西山見她和小楊頭手拉手,我才發現這女博士身上還有著一般知識份子不具備的豪邁激情。儘管如此,她給我的總體感覺還是一個女商人形象,包括商人的奸詐也體現在她身上,從小強告訴我女博士暗裝攝像頭後,我再也沒同她照面過,躲之不及。今晚若知道她在場,我情願找站街女樂上一把過癮也不想搖啥東洋婆娘的胸扇子。現在的女博士完整將自己怒放在黑夜裡,跟小招的潘氏女處長一樣騷情了。「胡博士說的沒錯,我們每次出國考察在夜總會看脫衣表演,場內的洋婆娘不比爺們少嘛,剛開始考察團裡的女同志還紅著臉偷窺臺上,後來啊,有位膽量大的女同胞扔出一張美鈔,伸手摸了一把洋婆娘的大奶子,驗證裡面是否塞了矽膠,結果彈性十足,讓咱女同胞自慚形穢啊。嘿嘿,你們猜猜看,這位敢摸洋婆娘奶子的巾幗英雄是誰?」老邢青酒一上臉,舌頭就卷紅了,興致勃勃。也難怪,胡博士上身那件真絲淺口衫早暴露出胸部的凹凸曲線,坐在他對面故意向前傾身,奶子隨著酒杯一同晃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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