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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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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我能有什麼問題呀?老領導是最瞭解我的。"跟老儲一見面,他就沖我大聲叫道,顯然是說給"牛鬼"聽的。 別看"水樓"外面陳舊不堪,裡面的設備超越三星級賓館待遇了。房子很大,面積能有三十多平方,三張寬大的木床,白刷刷的床單,茶几和沙發都是新的,電視機也是純平的。老儲斜靠在中間的床上,床頭櫃的煙灰缸塞滿了煙蒂,茶杯裡冒著熱氣,他一邊喝茶一邊抽著煙,電視畫面恰好是京劇片段--《智取威虎山》裡的對白: 怎麼又黃啦? 防凍塗的蠟! 我的到來出乎他意料,猛然從床上彈起,好似揪到了一根救命草,死命一拽。因為激動,他手裡的煙灰抖落到床上,"牛鬼"忙伸手拭去灰燼,說道:"余師傅聽說你胃口不好,是順道過來看看你的。" 老儲的眼神即刻熄滅了剛才冒騰出的火花,好像才想起,眼前這位餘"書記"早把小車開進了紀委。 老儲恢復了剛才的姿勢,朝我扔過一根煙去,調侃道:"牛主任賄賂我的槍把子,你將就著點火藥吧。" "牛鬼"一臉關切之意,和氣地問了句:"胃藥吃了嗎?我已向吳書記請示過,明天就送你上醫院檢查。" "有你這樣看望病人的嗎?鮮花就免了,至少得拎上水果,兩手空空倒像是探監。"老儲乾咳幾聲沒答理對方,沖我挖苦道。我發現他說話時目光一直投擲到"牛鬼"身上,我只是他傳話的載體。 我這才回道:"儲書記,人是鐵飯是鋼,不吃飯咋行?得,我車上還有一條香煙,待會兒拿給你。" 老儲坐直身子,亮起嗓門問:"叫啥?儲書記?!老餘,看來你真把這當病房了。唉,外面走廊上的防盜網你瞧見沒,比病房還要差勁,簡直是瘋人院,蹲坑都有人盯著。" 老儲現在說話也粗俗了,不像過去文縐縐的,報告式發言。 他忽然跳到我跟前,眼光終於停落到我臉上,一字一句地說:"我現在只對牛主任的香煙感興趣,精神食糧在拯救一個垂死掙扎的蛀蟲,山珍海味都他娘的成垃圾了,消化不了!" "請你說話注意分寸,我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這些天你還沒意識到自己問題的嚴重性嗎?""牛鬼"忽然換了副面孔,厲聲呵斥。 老儲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幾下,白胖胖的臉雖然失去了光澤,可那橫肉彰顯出官威依然不減,好像已習慣了紀委同志的軟硬兼施,居然端起了架子,反問道:"這些天我不是一直在坦白自己的問題嗎?不該跟人家唱反調,更不該站錯隊伍,等等等等,混跡官場這麼多年,拉泡尿都能憋出屎味,誰敢說自己是童子尿液能當藥引喝呀?你敢說嗎,我的大主任?問題實在太多,嚴不嚴重還不是背後指點你們的人說了算?我時刻等待著檢察官的召見,告訴你說,也只有檢察官能撬開我的嘴巴,我每掉一顆牙齒,一大幫人要捂起腮幫子叫痛,信不?" 我實在想像不出,一個過去自詡為知識份子的文官嘴巴裡,倒騰出世俗潑賴的詭辯之術。老儲可是一名堂堂正正的政治學研究生,貨真價實的法學碩士,在本市官場學歷中含金量最高。當初老頭子在黨校學習時的論文基本被他和老蕭承包,省行政學院時常請他上講臺培訓年輕幹部。省委一位老領導親自到場聽過他的理論課,曾對這位特殊"教員"下過評語:有理論,有實踐,人才難得。所以,在老頭子的梯隊裡,真正充當扶手的不是愛在報刊挖"豆腐塊"的蕭大秘書,而是在行政"講臺"上拿教鞭的"儲秀才"。一個靠筆桿子,一個動嘴皮子,所以當初老頭子對老儲盯住宣傳部長的寶座不放打擊過老儲,認為搞宣傳蕭大秘最合適。 "現在不談這些,不管怎麼說,飯得一口口吃,余師傅在這兒,你倆隨便聊。""牛鬼"坐到一邊翻看報紙,不再說話。 我坐到老儲的床前,遞過一根軟中華,他湊近鼻孔聞了聞說:"紀委同志們抽的可都是低檔煙,老余你是書記的"方向盤",可不能搞特殊喲--" 我忙說:"從一個朋友那裡撈來的,留給你提神吧。" 老儲接過煙盒,扔給"牛鬼"一根說:"你們陪著我熬夜該吃點細糧啦,老餘,不是說車上還有一條嗎,趕緊拿上來,啥牌子?駱駝嗎?" "牛鬼"在旁哼嘰了兩聲,像是"駱駝"踢了他一腳。 我說:""駱駝"太大,"熊貓"才可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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