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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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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我進來,他倆問我要不要殺一盤,賭注是:一盤一盒硬中華。 我的象棋水準很臭,在市府小車班裡只有老杯屬於高手,經常拉上像我這樣的臭手任他當棋子宰割。但從沒有為輸贏下賭注,精力大都保存到麻臺上了。 彼此不太熟悉,又因為自己剛收穫的兩條煙已如數退給了余秘書,實在是拿不出賭資了。 我將口袋裡的半盒玉溪扔到他們棋盤上,自嘲道:"你們的賭局是給大亨專供的,咱這個小賭徒只能玩一把老虎機過癮了,晚上咱摸幾圈吧?" 兩人一聽,幾乎是異口同聲:"三缺一呀?" 我手指牆壁說:"隔壁那位元賈記者啊,叫過來不就湊成了?" 其中一個遞給我香煙問:"人家大記者會跟咱司機同流合污嗎?最好把老白叫來。" 另外一個搖頭說:"白主任可是來開會的,吳書記新官上任以來第一次開大會,誰敢娛樂啊?可惜老陳不在,小莊又不愛這一手,大胖和小孫倒是兩把好手,打的卻是五元錢的小麻將。" 老陳正是陳書記以前的司機,現在還坐著冷板凳;小莊是女副局長的司機,屬於小強那類司機,比較清澀純潔;大胖和小孫都是給業務室開"麵包"的,不嗜好麻台也是正常現象,畢竟跟小車司機有著等級區劃。 話題從賭局岔開了,焦點落到了老陳身上,其中一個問:"現在不是有輛供常委機動使用的桑塔納嗎?怎麼沒安排老陳開?牛常委經常自己開車也不用老陳,是不是要把老陳解雇啊?" 一個領導司機再得意,也時常能從老車夫寂寥的影子裡看到自己的結局:領導的任期是有限的,汽油能源也是有限的,都不能重複利用,包括司機本身,當領導引身而退後,車夫就是尾氣了。 "余哥你是好命啊,公務員編制,不愁沒車開的,開著小車等退休。不像咱弟兄,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醒來喝涼水啦,小和尚撞鐘,混一天是一天。"給我遞煙的司機沒興趣跟對手殺下去了,掃興地將棋盤掀翻,躺倒在床上。 22 會址放在縣劇院,劇院從外面看上去比較陳舊了,但裡面裝修一新,現在此類劇場一年到頭基本處於停業狀態,充當了公務會場,一年"兩會"期間才是最熱鬧的場所。 今天下午的場面雖趕不上人代會規模,但也將近有百來號人馬湧入,只不過塞滿停車場的大小車輛上,沒貼有"人代會"特有的徽標而已。街道兩旁行走的人不時駐足朝這邊瞅上幾眼,沒有彩旗,沒有標語,也沒有大紅條幅,一切都是素面朝天。 這次會議從上到下,從裡到外,都顯得神秘而凝重。 既然是大會,承辦方就要設立很多工作小組,會務組在將所有參會人員登記完畢後,大門一關,接下來就該是接待組上場了。公務場合裡,有多少小車就有多少領導司機,總不能讓"書記"大人們繼續坐在駕駛室抽悶煙吧。劇院旁邊還有一個三層高的側樓,從構架及裝潢上看一定是後來添加的,用於會前臨時休息場所,總不能讓領導坐在主席臺上等下面的幹部坐齊不是?慣例是參會者翹首企盼時,領導從主席臺側門按照固有的排位魚貫而入。既然裡面迎合的掌聲已響起,那外頭的"書記"們就成了主席臺上燈光反射出的影子,進入領導級休息場所,也就自然而然了。 與市劇院不同的是,那邊無須側樓相襯,裡面的設施一應俱全,領導休息室就差分清黨政軍字型大小了。比較之下,這邊顯得很寒磣,也符合農業大縣的地方特色,好比是放映廳,這裡仍處於原始初級階段,一張幕,一台機,再加上觀眾就齊全了,而不是豪華包廂及多功能設備。 在接待人員引領下,大家陸續上了側樓,大都被安置在下麵兩層,茶几上擱上煙茶,隨便吹水吧。我們一正兩副"書記"被請上了三樓,我順手拉上了小莊,這年輕人跟市府小車班的"彩王"很相似,也不抽煙,將那包硬中華悄悄塞進了我的口袋。同住一房的那兩位司機一進休息室就抱怨這半天該怎麼熬過去,然後譏笑小莊不玩麻將,未婚就提前患上了嚴重的"妻管炎"。 小莊笑著說:"就算會玩,你們敢在這裡修"長城"嗎?鬥地主倒是可以的。" 旁邊的工作人員早準備好撲克牌,交到小莊手上說有事隨時招呼一聲,然後就出去了。 除了麻將,我其他項目都是弱項,幾輪下來都是我挨鬥,正窮極無聊時,來了資訊,打開一看,是余秘書的,說是蕭書記正在招待所等我,要我過去一下。這次可是100%的紀委內部會議,包括東道主縣委書記也沒被邀請上主席臺。老蕭這時候找我該不會嘲笑我連兩條煙也感覺燙手了,失去昔日"書記"本色了吧? 也好,我正愁無處可去被人"批鬥"哩,跟老蕭敘敘舊也不錯,順道探聽一下老頭子那邊的最高指示,是不是真的能像過去那樣,穩坐釣魚臺--"心裡有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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