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婚姻誰做主(3)_劉笑笑

三

　　三十來平的空間裡，大大小小的家什器具，都是她省吃儉用一件一件添置起來的，屋內的擺設和裝飾，一處一處都是親自動手的成果。雖然不夠寬敞，也算不上堂皇，關起門來，就是完全屬於他們的天地，兩個人相處的點滴點滴，絲絲縷縷，經年累月地裝滿了一屋。

　　能走到今天絕非易事，他們的感情曾一度出現危機。

　　交往了三年之後，周挺畢業了，返回南京去找工作，把蘇小喬一個人留在學校。而胡麗娜也於同期畢業，只不過，走得並不順當。

　　她和謝軍，與其他學生戀人一樣，面臨著畢業的重大抉擇，同學們各奔東西，轉眼就去離散盡，兩人在租屋裡繼續廝磨了一段時間。久留非長計，欲去猶繾綣，最後，謝軍收拾行李先她而去。

　　那一天，胡麗娜抱著蘇小喬大哭，簡直是痛斷肝腸。一朝分手，幾乎已成訣別。蘇小喬忍不住跟著落淚。在周挺走後，她每晚都在被窩裡哭。相思一夜情多少？地角天涯未是長。

　　胡麗娜和謝軍曾經合計過，她們的共同點是都不願留京。不一樣的是，謝軍壯志躊躇，一心響應國家號召，投身到西部大開發去了。胡麗娜則是故土難離，決意返回生她養她的家鄉。哥哥胡強和嫂子在外東奔西走，一年到頭難得回家一次，自己若是也出外闖蕩，父母膝下無歡會更加寂寞。她想讓謝軍到那邊落戶，可以繼續這段感情。謝軍對她的想法很是不屑，好男兒志在四方，困在一個小地方，能有什麼大作為？反而想讓胡麗娜跟著一道走，到外面闖出一片天地！兩人都沒想到分歧這麼大，而且誰也沒有辦法說服誰，每天相望淚眼漣漣，分別已成定局。

　　「你們呐！」蘇小喬大吃一驚，說，「只要任何一方作出讓步，不就可以在一起了嗎？你也真是，他不肯跟你回家，你就跟著他走嘛，做一對天南地北雙飛客。這麼多年的感情，怎麼可以說放棄就放棄呢？」

　　胡麗娜抽噎著說：「我的心裡也很難過。仔細想了很久，這個世界是複雜的，女人最需要的就是幸福穩定，我不能將一生的幸福孤注一擲，全部寄託在一個男人身上，一條道走到黑，那樣太不切實際。誰都算不到將來會是怎樣，一時衝動，一腳踏錯，可能會影響整個人生，到時候就追悔莫及了……」

　　蘇小喬被刺痛了，「傑克遜有句名言：

　　如果在天堂裡見不到我愛的人，那天堂不能算是我的天堂。只要有愛相隨，到哪裡不是一樣生活？失去了所愛的人，即使是過上錦衣玉食，富貴驕人的生活，活著又有什麼意思？」

　　「相愛的人，往往都不能在一起。」胡麗娜長歎一聲，臉上寫滿困頓和淒然，「小喬，有些人註定有緣無分，人這一輩子，總會遇上一些人，謝軍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在一起愛過、痛過，從生命之河趟過，最後保留在記憶裡，人生不就是如此嗎？沒有十全十美，更不能樣樣抓住。愛情，讓人刻骨銘心，但不是人生的唯一，選擇好自己的路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世上只有一個謝軍，你愛他不是嗎？今後想起這個人來，你難道不會後悔？」

　　「也許會，但人總是要面對現實……」

　　這是蘇小喬和胡麗娜頭一次失去共同語言。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這是多麼殘忍的現實？不都在說，愛是世上最偉大的力量嗎？蘇小喬覺得無比的惆悵和失落，胡麗娜走後的日子裡，她都在試圖參透人生和情感的重大命題。整天魂不守舍，連課也不想去上。

　　終於捱不住了，她讓同學幫忙請假，連夜坐火車去了千里之外的南京。

　　對蘇小喬的突然到來，周挺顯得非常意外。當晚，他準備安排她去住賓館。蘇小喬坐著沒動，「周挺，我這次來是和你說分手的！」

　　周挺感到摸不著頭腦，「不要瞎胡鬧好不好？」

　　蘇小喬冷冰冰地搖頭。

　　「告訴我，你到底怎麼了？」

　　「很多愛得死去活來的戀人，一到畢業都各分東西，勞燕紛飛了。現在我們分隔兩地，再拖下去也沒有多大意思。倒不如早做決定，放下包袱好各奔前程……」

　　「這是什麼混帳話？」周挺不敢相信這話從她嘴裡說出來，氣急敗壞地說，「你這個傻瓜！不要有個風吹草動就胡思亂想，堅持自己的信念，走自己的路！」

　　「說得輕巧！一句承諾、一個信念就想拴住感情，你不覺得太虛無縹緲了嗎？」

　　「我知道，把你一個人留在北京很孤獨。你以為我就好受了？事業才剛起步，天天都有一大堆事做，滿腦子裝的全都是你，大家誰不在忍受煎熬？——聽我說，只要忍耐一年，等你一畢業，我們就可以重新在一起，再也不用分開了。」

　　「三年五載我都可以等，就怕等去等來一場空，我怕，你懂嗎？」

　　「你為什麼這麼悲觀？」

　　「因為我感覺不到你愛我，看不到我們的未來！」

　　「蘇小喬！說話摸摸自己的良心，我對你的心你應該是清楚的，你說我有哪裡對不起你了？」

　　「那你為什麼不要我？」蘇小喬滿眼噙淚，終於說出積鬱許久的話，「如果你愛我，怎麼會一直不想碰我？是怕對我負責任嗎？還是心裡有別的鬼？」

　　「我沒有！」周挺像被點了軟肋，怔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說，「我沒有想那麼多……我就是想等咱倆結婚那天……」

　　「不！」蘇小喬逼視著他，不顧一切地嚷，「我今天就要，現在就要，否則我們就分手！」

　　這天晚上，在這間宿舍的小床上，兩個人躺在被子裡，音響裡傳來英格瑪的那首《voyaguer》，囈語般的女聲，帶出一片夢幻迷離的欲望之海。在這浪濤的包圍中，周挺的雙手愛撫著對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聲音禁不住發顫，「小喬……我知道你愛我，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不會像其他人那樣輕易動搖的對嗎……」

　　「是的，很愛很愛……」蘇小喬嬌柔地扭動身子，翕張的嘴唇像一隻渴極的魚兒，「親愛的，快來給我愛吧……」

　　糾纏了很長時間，蘇小喬的意識差不多被掏空，感到周挺越來越賣力，隨即翻身上來一陣亂撞。她一下緊張到極點……忽然感到他一陣激顫，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周挺就從她身上挪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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