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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


  80、歐陽真正成了未婚媽媽

  離婚後,趙德發就和兒子毛毛住到了歐陽那裡。歐陽真正成了未婚媽媽。原來的生活節奏完全打亂了。

  對於歐陽一虹來說,趙德發離婚了,他就屬於自己的人了。兩人同居也變得名正言順。為了迎接這一天的到來,歐陽一虹苦苦等待了許多日子。現在終於成為現實了。當她得知這一消息時,便一直處在興奮狀態。她專門到超市里去了一趟,買了許多兒童玩具和零食,

  為毛毛準備著。她覺得這很有意思的。認認真真當了25年姑娘,一下子有了男人,有了兒子。她沒有在春天播種什麼,卻專在秋季等待收穫。連兒子都是成品。當她門鈴一響時,她就跑出去開門。

  毛毛和趙德發站在門前。毛毛用陌生的眼神打量著這位阿姨。歐陽一虹一把將毛毛抱起來,說:「毛毛,你不認識阿姨。」毛毛說:「你是誰?」歐陽一虹說:「我是你爸爸的好朋友。你們今晚就住在我這裡。」毛毛說:「我以前怎麼沒見過你?」歐陽一虹說:「是的,可我們現在就是好朋友了。」毛毛說:「你就是我媽媽說那個狐狸精?勾了爸爸魂的那個?」歐陽一虹臉色一沉,心想,周雪冰給孩子灌輸了不少東西。她說:「不是。你媽媽沒罵過我。你媽媽說的是電視裡的那個老狐狸。」

  歐陽一虹把毛毛抱進屋子了。毛毛習慣了住寬敞大屋,在這間四十多平方米的小房子裡,加上設備簡陋,毛毛有點不習慣。他的眼神裡始終透著一股疑惑。趙德發看出了什麼,說:「毛毛,從今晚起,每天就由阿姨帶你了。你跟她玩,她很喜歡你的。」毛毛說:「媽媽呢?」趙德發說:「媽媽?我們不回家了,媽媽不要我們了。」毛毛堅定不移地說:「我不信。媽媽不會不要我。」趙德發說:「剛才吃飯時,你媽媽不是跟你說了嗎?我和她離婚了!」毛毛尋思著離婚的含義,說:「離婚了就是你們不在一起住?」趙德發拍拍他的臉蛋,說:「你終於理解了!」

  毛毛並不懂得離婚的含義是什麼,但他隱約感覺出他的生活將發生一些變化。環境變了,接觸的人變了。好在毛毛從小不認生,見的人多,抱的人多,跟他玩的人也多。對於這種變化他不會難以接受,更不會產生強烈的抵觸情緒。事實上,在毛毛成長的過程中,父母很少帶他的。趙德發忙於公司,周雪冰有空了就跟她喜歡的男人在一起,毛毛在托兒所,幼稚園和外婆家,奶奶家過的時間多,他早就習慣了這種百人抱百人愛的生活。所以對於眼前的變化,在他看來是情理之中的事。

  他們給毛毛專門支了一個小床鋪。小床是歐陽一虹專門在家俱商店精心為他選購的兒童床。安放在他們大床的對面,隔河相望。睡覺前,趙德發和歐陽一虹就如何睡覺的問題做過一番研究。在確保毛毛睡好的前提下,也要確保兩個大人的正常休息。決定趙德發和毛毛先睡在大床上,歐陽一虹坐在電腦前看書或寫字。等毛毛睡著了,再把毛毛搬遷到小床上去睡。世界上的一切陰謀都是大人製造的。兩個大人把毛毛搬來搬去,睡夢中的毛毛渾然不然。把毛毛安頓在小床上後,歐陽一虹再睡到大床,跟趙德發躺在一起。電燈不象以前那樣大亮了,他們用上了小紅燈,僅僅看得清面孔。在這樣的燈光下,他們的行為更象一種陰謀。大床對面放個小床,睡個小孩,歐陽一虹簡直不適應,總是覺得有人看著他們。她問:「他會在半夜醒來嗎?」趙德發說:「不會的。毛毛在家裡也是獨立睡覺,自己有一間屋子。他中途一般不會醒來,一覺睡到大天亮。」

  歐陽一虹就放心了。去了衣服,兩人慢慢挨近了,貼緊了。在一個六歲大的小孩旁邊親熱,有些刺激,有些膽怯,也有些新鮮。他們不敢保持上下體位,只好側身而做。歐陽一虹給他一個背,雙腿蜷曲著。象體操運動中前空翻的某個定格動作。趙德發也順著側過身子,摸索著折騰著。雖不扎實,但也有些許妙趣。象嘴唇上銜的糖果,沒有完全放進嘴裡,又能嘗到一些甜味。趙德發終覺不暢,徐徐用力了。歐陽一虹嘴裡哼哼,趙德發伸手把她嘴捂住了。歐陽一虹取開他的手,咬住了一隻被角,讓聲音從牙縫裡出來。兩人曲盡其意,沒法控制響聲,悉悉蘇蘇不斷,毛毛就醒了。

  毛毛一睜眼,發現自己睡在小床上,身邊卻不見爸爸。四周看看,光著腳下床了。跳到地上尋找鞋子。就在他們對雙方身體高度依戀的時候,毛毛的突然出聲使他們都感到驚心動魄,好象遇到了捉姦的人,他們迅速分開了。毛毛理直氣壯爬到了大床上去,躺到了中間,挨著趙德發的身子。毛毛碰到趙德發身上某一處,毛毛說:「爸爸,你撒尿了?」趙德發噗哧一笑,說:「沒有。」毛毛說:「媽媽說過,大人不尿床的。」趙德發說:「你別廢話,我沒尿床。」毛毛說:「那就是阿姨尿床了。」毛毛又用手把歐陽一虹一推,說:「你不能和爸爸睡覺。你到小床上去睡吧。」

  歐陽一虹沮喪到極點。她這時才發現,現在毛毛成了她的假想敵。小傢伙更難對付。歐陽一虹只好連忙穿好衣服,起來坐到沙發上。小床自然是睡不下她的。趙德發也無奈何,嘻嘻笑了笑,就哄毛毛睡。毛毛又很快就睡了,打起了呼嚕。趙德發向歐陽一虹輕輕哎了一聲,歐陽一虹輕輕躺上去了,她不敢挨毛毛,也不敢挨趙德發。她很孤立地睡在床邊上。大片江山都由父子兩人霸佔著。她歎息一聲,好不容易才睡去。

  第二天,歐陽一虹把毛毛送到他以前的幼稚園。他是幼稚園裡的大學生。歐陽一虹離開的時候,毛毛說:「下午讓媽媽來接我回家。」歐陽一虹含糊其詞地應了一聲。與此同時,她感覺到自己的責任與義務了。從心理上講,她跟毛毛沒有感情,目前所有的情感都是從趙德發那裡轉移過來的,是一種愛情附加值。她所要完成的任務是學會帶孩子,也要學會愛孩子。她必須用心去愛他,盡一個准後母的義務。儘管毛毛不是她生的,可比她生的更重要。趙德發沒有對她直說,她自己心裡明白這個道理。再說,家裡的瑣事全由鐘點工完成,她在家裡也沒什麼事,有時間去愛,也有精力去愛。她用心去愛了,也為趙德發擔當了一份責任,甚至是排憂解難。

  下午去幼稚園接毛毛回家,毛毛不跟她走,他要媽媽,又要保姆。她不知道長期跟在媽媽身邊的孩子對母親有多麼依戀。毛毛鬧事。毛毛就是要媽媽。歐陽一虹說了許多好話才把他哄回家。回家之後毛毛就象一介武夫,蠻橫無理起來。他用玩具砸電視機,他把臭鞋子全堆在床鋪上,歐陽一虹依然哭臉當作笑臉地哄他。毛毛不聽。毛毛要衝出門去找媽媽,被她抓了回家。抓回來又跑,又被抓回來。毛毛的調皮使屋子裡演繹成了一場戰爭。准後母和準兒子之間的戰爭。歐陽一虹沒想到後母竟是這樣難做。毛毛象個活蹦亂跳的老鼠,眼尖腿快手靈,捉不住他,捉住了他又跑了。沒多大功夫,歐陽一虹就一身大汗了。她坐在地上喘著粗氣,絕望地看著毛毛,無計可施。看到她這副樣子,毛毛高興了,站在她面前得意忘形地笑著,欣賞著她的氣急敗壞。笑容裡充滿了惡毒與歡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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