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愛承歡(21)_學達書庫

二一

　　厲仲謀無聲冷笑，對著童童卻語調溫和，「要不要我過去陪你？」

　　「那你快點來！」

　　童童歡歡喜喜掛了電話，露絲瑪麗在後邊看著，直搖頭，「小孩子，撒謊是不對的。」

　　他聽著露絲瑪麗一點也不標準的國語，扭頭看主臥緊閉的房門，眼睛逐漸眯成一條縫。

　　「有個成語叫'日久生情'，你是外國人，你不懂。」童童笑得得意，「電影裡都這樣演，一定有效！」

　　5.往事

　　吳桐昏昏沉沉睡到一半，電話又在震。

　　不情不願撐開眼皮，摸到手機，舉到眼前。

　　「有樣東西要當面給你，是官司的關鍵證據。寄件者：Mark Xiang」

　　她能回什麼？

　　吳桐自然是答應了下來，把向佐約在附近地標性的大型超市。

　　她不願化妝，換了身衣服，掛著張病容打開房門，房門一開，她竟看見兒子正坐在沙發上。

　　童童就著牛奶，津津有味地啃著餐後打包回來的燒鵝腿，偶爾抬頭看看掛鐘，洋洋自得的小模樣，看得吳桐吃驚不小。

　　童童啃完燒鵝腿，響亮地嘬了兩下油汪汪的手指，扭頭便見吳桐立在不遠處。

　　吳桐吃驚，童童比她更吃驚，「媽咪你要出門？」

　　「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露絲瑪麗你也是，還給他做宵夜？」

　　露絲瑪麗內心掙扎，「童童他……」

　　眼看露絲瑪麗要告密，童童不由分說，沖上去抱住吳桐大腿，也不顧滿手的油，「不行不行！媽咪你不能出去！」

　　吳桐頭有點昏，好不容易穩住這孩子，把他拎進房間，「我出去10分鐘，回來如果看到你還沒睡，這一個月都別想有零花錢！」

　　一路拎著這調皮鬼，吳桐無意又瞥見紙簍中的剪貼盒。

　　有那麼一瞬的時間，她想要把它撿回來。

　　一咬牙，忍住衝動。

　　留著過去有什麼用？一切早該重新開始。

　　吳桐出了門，生著病不願開車，超市也不遠，她步行去。向佐的車停在那兒，與他的人一般顯眼，吳桐開了副駕的門坐進去。

　　他遞給她一部DV機，吳桐打開一看——陰魂不散，張曼迪。

　　在公眾及鏡頭前再溫婉的女子，在好友與酒精面前照樣吐露心聲。

　　「他最近忙得很……忙工作？你以為？」

　　「我事業剛剛起步，平白無故多出個繼子，有時候真想問問他，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我也是學法律的，別騙我。只要她財務狀況沒問題，又沒有大的過失，孩子都會判給她。」

　　其餘幾段，也都是在酒吧那種刻意調暗的燈光下攝錄的，吳桐明白他泡吧所為何事了。

　　「為什麼這麼做？」

　　「這些都是證據，當然是上庭時用。」

　　他曲解了她的意思。吳桐身體一溜，倚著車門，「你不是她朋友嗎？你這麼做，不是等於出賣了她？」

　　向佐無謂地聳肩，「我在幫兩個女人離開這個世界上最不值得愛的男人。」

　　他說得理所當然，吳桐笑出聲來，「你和他有仇還是怎樣？」

　　5.往事

　　他笑眯眯地道：「沒錯，有仇……」

　　不知為何，他的笑臉看得吳桐一凜，隱約覺得他這句話並不是在開玩笑。

　　這個男人此刻的表情深不可測，如同這一片夜空，深邃得不能使人窺伺全貌。

　　厲仲謀在經理們近乎感激涕零的目光中宣佈散會，自己駕車來到吳家。

　　露絲瑪麗應的門。意識到被騙，厲仲謀只剩無力感，童童乖順地坐著，做懺悔狀。

　　孩子仍想方設法多留厲仲謀一會兒，實在找不到其他託辭，只能如實交代：「我媽咪馬上就回來了，爹地你別這麼快走。」

　　半夜三更未歸，只顧約會而忘了兒子，請的這個菲傭又一點不會照顧人——要把兒子交給這種女人撫養？

　　厲仲謀冷笑。

　　抱童童回臥室，「爹地最近會很忙，暫時不能來看你。等忙完了，就接你跟爹地一起住，好不好？」

　　十分鐘早過了，童童困得眼皮都睜不開，耷拉下腦袋，也不知是不是點了頭。

　　孩子懵懂間突然想到個重要問題，蹭著厲仲謀的領口囁嚅，「也要接媽咪一起……」

　　童童沒有得到厲仲謀的回答——他睡著了。

　　厲仲謀為他掖好被角，輕手輕腳走出門，拿了外套準備走的時候，看到垃圾簍裡的東西。

　　這個剪貼盒厲仲謀記得，他也曾以為它對那個女人來說很重要。可原來，只是她不要的垃圾而已。

　　沒有利用價值了，便可丟棄……

　　不知為何，看著那靜靜躺在垃圾簍中的盒子，內心的刺痛感陡生。

　　心動嗎？不至於，心痛嗎？更不可能。只是，隱約的刺痛而已。

　　厲仲謀也不知，這個女人不要的東西，他為什麼要撿起來帶走。

　　可他確實這麼做了，忘記問自己原因。

　　上車，啟動，盒子扔到後座，踩油門，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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