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愛承歡(20)_學達書庫

二〇

　　吳桐依舊狐疑，勉強點了點頭。

　　「哭訴點很重要，不要做得太過，對你絕對有好處。別忘了，主審案子的是個女法官，女人普遍神經纖細。」

　　雖不苟同他這樣的手段，可一有閒暇，吳桐滿腦子都在思考他的話。

　　坐輪渡回來時她對著鏡子練習了半天，半滴淚都擠不出。扭頭看著窗外，天空下著瓢潑大雨，卻打不濕她的目光。

　　吳桐今天準時回家，童童異常開心，她淋了雨，有點發低燒，實在沒有心思做飯。露絲瑪麗開始學打麻將，吳桐放她半天假，自己領著童童下館子去。

　　隔壁張先生一家三口一道去，湊了一桌。有張翰可在，童童心情好，最不喜歡的西芹也乖乖地吃上了幾口。

　　她卻食不下嚥，喉頭燒灼般地疼，沒有胃口，吃了兩口就放下筷子。

　　這個時候吳桐懂得自我安慰，沒有男人她依舊過得好，兒子也依舊可以健健康康地長大。

　　所以，有些東西是可以放下的。

　　有些東西，是必須遺忘的。

　　童童玩得很盡興，回到家乖乖進屋寫作業。吳桐在咖啡與咳嗽藥水之間選擇了咖啡，撐開沉重的眼皮繼續工作。

　　手機在靜謐的空間響起，她去接，起身起得太急，腦子一暈，腳下便一趔趄。還好穩住了，沒摔倒。

　　電話那頭是向佐，他主動聯繫她，一問之下，這大律師竟然還有閒工夫泡吧。

　　她時刻擔心著官司，他卻還有心思玩樂？！

　　「你這麼不上心，到時候輸了官司是砸你自己的招牌。」她沒留餘地，說完就掛了電話。

　　突然之間一口氣哽住喉嚨，吳桐止不住一陣咳嗽。摸一下額頭，更燙了。

　　這幾年，於她，時機不對。當年遇見那個人，時機不對，他忘得一乾二淨，她卻沉淪至穀底；重逢的時機也不對，鬧得彼此撕破臉，不得不法庭上見；現在，連生個病，時機都不對……

　　越想越煩。

　　吳桐不知童童把醫藥箱收到哪裡了，只能翻箱倒櫃地找。結果不只找到了醫藥箱，還找到了她的那個秘密盒子。

　　她都快要遺忘它了，偏偏這時候又翻了出來，吳桐腦中有短暫的空白，沒有力氣，更沒有勇氣再打開它。

　　它在她手中，帶給她的冰涼感與某人非常相似，吳桐一咬牙，把盒子扔進紙簍。

　　吃了藥，再去童童的房間看了看。

　　孩子正對著數學題犯難，吳桐倒了杯牛奶給他，然後斜倚在旁邊，接過筆幫忙做題。

　　她目光渙散，孩子都發現了。兒子溫暖的小手摸了摸吳桐的臉頰，滾燙的，「媽咪你生病了！？」

　　喉嚨一陣發幹，吳桐控制不住地摟緊他。

　　不知是不是吃了藥神經也會變得脆弱，她眼眶終於泛濕，卻得壓抑著以免嚇到孩子。揉著眼睛起身，躲過孩子的目光，「媽咪有點困，先去睡了。題目做不出來就空著吧，別睡太晚。」

　　同一星空下，厲氏大樓頂層總裁室燈火通明。

　　厲仲謀正在發火。

　　在新加坡的談判不見進展，高層烏雲蓋頂，厲仲謀今日一回公司就把副總和幾個部門經理都召了回來，開會到現在。

　　幾個經理都看出他心情不好，很不好。

　　厲總向來公私分明，又善於隱藏情緒。現在他好端端發火，所有人面色凝重，想方設法應付。

　　也不知下午在高爾夫球場上發生了什麼……

　　林建嶽的到來終於打斷了會議的進程，厲仲謀示意副總接著他的話，自己出了會議室。

　　空曠的走廊中迴響著厲仲謀冷淡的聲音，「查得怎麼樣了？」

　　林建岳如實回答：「吳宇的公司虧空很大，他正在四處借債周轉，吳桐也在她的關係網裡找人注資。」

　　「不要讓他借到一分錢。」

　　林建嶽面上點頭，內心唏噓，老闆這回是要下狠手了。

　　厲仲謀回總裁室途中，恰逢他的私人手機震起來。

　　林建嶽跟在後邊，此時噤了聲，目送臉色嚴肅的厲仲謀到角落接電話。

　　對方遲遲不開口，厲仲謀揉一揉眉心，看一眼落地窗外CBD區的夜景，聲音柔和下來，「童童？」

　　猜得很准，童童小朋友嘿嘿笑道：「你怎麼知道是我？」

　　「還沒睡？」

　　孩子聲音脆生生的，「你好久沒來看我了。」

　　厲仲謀笑了，淡淡的，「想爹地了？」

　　「唔……」孩子支吾，「我現在還餓著肚子，睡不著。」

　　厲仲謀神情一頓，看了看表，「菲傭呢？還有，你媽咪呢？」

　　「就我一個人在家，媽咪……唔，跟別的男人出去約會了。」

　　什麼樣的母親竟會做出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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