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衣推銷員(30)_醉蚊

三十

　　「好吧……反正你遲早也是我們尤霍絲尼的人，就讓小楊帶你去611室提貨吧。」郎政賢說到這兒，瞟了一眼身邊的那位俏秘書。

　　楊秘書甜甜一笑：「遵命。」說完，她又把臉轉向賀小猜：「帥哥，跟我走吧。」

　　賀小猜跟在此女身後來到了庫房，他這時才知道這位郎政賢的關門秘書全名為楊飛燕。

　　611室雖然只是公司的一個小型臨時庫房，但裡面卻裝得滿滿登登。十幾個標有號碼的貨架依次排開，上百個紙箱子堆放在其中，構成了一堵堵密不透風的牆壁。而且，這間倉庫是全封閉式的沒有窗戶，只有幾排忽明忽暗的日光燈。

　　「小賀，一會兒你就要上門推銷去了……喏，我先給你拿幾件樣品。」楊飛燕一邊說一邊翻找，很快，她從一個打開的紙箱子裡掏出了一個半透明的塑膠袋，緊接著，幾件白色的蕾絲三點式套裝豁然呈現在賀小猜的眼前。

　　小白臉雖然不是戀物癖，但是人類豐富的聯想能力和男性活躍的生理本能再一次促使他的某個部位躁動不安起來。尤其是在這間光線昏暗的屋子裡，外加一名美女的陪伴，幾乎讓他難以自我控制。

　　「淡定……要淡定……」他努力規勸自己身上不老實的那位兄弟。

　　「喂，傻站著幹嘛，快過來幫我！」此時楊秘書正從貨架的最高層往下搬一個貨箱，身體搖搖晃晃大有失重之勢。

　　賀小猜連忙過去：「這都是些什麼東東啊？」

　　「文胸和內褲，這箱是藍色夢幻系列，剛才那箱是白色聖潔系列，你今天的任務就是把這兩箱東西推銷到顧客手裡然後換成人民幣。」

　　「去哪兒賣呢？」

　　「當然是居民區啊，你要是夠膽的話進市政府也沒人管你！」楊飛燕扯淡。

　　「一套提成多少？」賀小猜關切地詢問。

　　「普通內衣是百分之二十，情趣內衣是百分之四十，我剛才給你拿的都是普通型內衣，因為你第一次上門推銷，怕你應付不來。」

　　「要拿就拿情趣的，掙錢多嘛！另外，五十件不夠，我要一百件！」賀小猜根本不管什麼普通不普通，他只知道百分比越高越好。

　　楊秘書詭譎一笑：「給，價目表，祝你成功！」

　　賀小猜提完貨出來之後，便美滋滋地沉浸在幻夢之中：一套情趣內衣在百元左右，賣出一件賺四十，賣出一百件就是四千塊啊！

　　他一邊計算著一千塊怎麼花一邊不知不覺地來到一個臨街社區附近，只見這裡安全門大敞四開著，沒有保安巡邏沒有門衛站崗。

　　賀小猜看了看這裡的環境，直覺告訴他似乎可以一試。隨即，他又瞅了瞅手裡拎的那個黑色塑膠袋，禁不住自言自語了一句：「以後的幸福生活，就指望這堆東西了。」

　　小白臉深深地運了一口氣，然後邁著自信的腳步走進了一個散發著黴氣的門棟。

　　剛一進樓道，便有兩個民工大哥哼著小曲走了出來，差點撞倒身形瘦長的賀小猜，其中一個叼煙捲的大個兒還頗為古怪地斜了他一眼。

　　賀小猜瞟著那個民工大哥心裡說：老子怎麼你了這麼看我難道說我長得像令尊大人嗎？為了保險起見，他低頭重新來了次徹頭徹尾的政治審查，這一過目不要緊，他這才猛然發現自己拎著的那個黑色塑膠袋裡竟露出了半截真絲文胸，那細細的肩帶輕撫過賀小猜的腳面，好像一位癡情待床的怨婦。

　　「奶奶滴，趕緊給老子回城！」

　　賀小猜一邊急促地命令著一邊趕緊將那個搗亂分子以閃電般的速度塞了回去，就在這時，一個下樓扔垃圾的中年婦女迎面走了過來。

　　「這可是機會啊。」賀小猜想也沒想便客客氣氣地對那婦女說：「大姐，買內衣嗎？」

　　中年婦女顯然沒聽清，她愣了片刻又問：「你賣什麼？」

　　「內衣。」賀小猜大聲重複了一遍。

　　「不要臉的東西！一個大老爺們兒竟然跑到人家的樓道裡賣什麼內衣，臭流氓！」沒想到這娘們兒出口成髒，把初出茅廬的賀小猜罵了個狗血淋頭。

　　「我真是賣內衣的……」好在賀小猜懂得一點忍讓之術和王八法則，他見婦女如臨大敵的樣子心說我得拿出證據來。於是，他麻利地從塑膠袋裡掏出一件酒紅色的滌綸文胸遞到那娘們兒的面前，同時神情懇切態度真誠地解釋道：「大姐，我真是賣內衣的，不信你看！」

　　誰知不拿還好，一拿倒給這娘們兒火上澆油，在她那張歲月不饒人滿地是皺紋的臉上頓時變成了緊急待命的特種軍營，眉毛眼睛鼻子嘴全部擺開了決一死戰的拼命架勢，只聽她高聲嚷嚷道：「那個偷內衣的在這兒呢！姐妹們快來圈踢群毆啊！」

　　這一嗓子可是人類誕生以來最有穿透力最有破壞力最有驚駭力的女聲獨奏，它超過了帕瓦羅蒂多明戈卡列拉斯三大男高音的戰鬥極限，它可以喝退群狼嚇走流氓它能夠驅散負面魔法它能夠擊敗百萬雄兵。隨著這一聲尖厲的叫喊於瞬間爆出，整個社區頓時地動山搖驟起一片驚濤駭浪，所有乳罩被偷褲衩失蹤絲襪不翼而飛的女士們紛紛含淚奔相走告連連狂笑摩拳擦掌，她們扛著沒晾乾的馬桶刷揮著剛出鍋的大炒勺打著用尿不濕做的軍團戰旗以樓層為集結單位以門棟為戰鬥序列三五成群地蜂擁而至，她們堅信法不責眾她們堅信人多力量大她們堅信刀大殺人多。

　　原來，這個社區從上個月開始便陸續有女性住戶丟失內衣的重大案件發生，從一樓到十八樓從A罩杯到Z罩杯從兒童爽到老太太樂只要是顏色鮮豔質地柔軟款式性感的便無一倖免，其偷盜手法之高超其作案心理之變態其社會影響之惡劣堪稱人類犯罪史上又一里程碑式的黑色紀錄，導致這一帶的婦女同志們不敢把內衣晾在任何可見光照射之下，有的洗完就穿濕淋淋聽取水滴聲一片也有的藏在二十八鎖的保險櫃裡晚上摟著進入夢鄉還有的乾脆將沒丟的內衣付之一炬從此只用不粘膠遮擋三點引領時尚新潮流。所以，當那位已近不惑之年的娘們兒發現賀小猜拎著一袋子很黃很暴力的女性內衣之時，便萌生了此人是內衣大盜的很傻很天真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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