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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突然很懷念那一段時光,懷念無比真誠的牛仔帽與考古男人。

  當然還有令人揪心的紮巴。

  皮子把我拉到窗戶邊。

  沙發上躺著幾個女孩子。逐一給我介紹。重點介紹一個叫胡桃的,長相果然出眾。說完坐下抱住一個,沖我擠眼睛壞笑。女孩們年紀挺小,還在上學。全部T恤衫牛仔褲樸素打扮,臉上不著脂粉,笑容沒有任何虛假成分,對什麼都好奇,什麼都樂意嘗試。不滿意只做個老實好人,渴望能變的壞一點。對陽光下的快樂沒了興趣,正在向人生的海底深淵探索發展。把錯誤當成樂趣,把失去當成快樂,渴望更多不凡經歷與稀奇感受。

  ——正往槍口上撞的年紀,讓人心疼的青春。

  我歎口氣。

  「聽說你去敦煌了?」叫胡桃的女孩好奇地問我。

  我笑笑點頭。

  「那邊有好吃的嗎?」

  「胡桃。」我開個玩笑。

  她使勁捶我肩膀,小孩子似的,樣子可愛,做妹妹再適合不過。

  「敦煌瓜。」總算想起來一個。

  「下次再去幫我帶個回來?」

  我點頭答應。胡桃伸出小手指跟我認真拉勾。

  「課程不緊嗎?還有時間泡酒吧?」

  「松著哪。現在大學就是青年療養院,上不上都一樣,反正畢業也不急著找工作。找個有錢老公就成,靠他養活。已經一星期沒上課了。」胡桃說。

  沉默了一會兒。

  我認真聽著愛靈頓公爵的大搖擺樂隊演奏,仿佛置身那間著名的棉花俱樂部爵士現場。胡桃饒有興趣地四處打量酒吧裡的各色人等,充滿好奇。我瞅瞅皮子,摟著女孩,勸人家喝酒,不停摸這親那,拼命佔便宜。我無可奈何地皺下眉頭。

  「經常來酒吧嗎?」

  「這是第三次!」

  胡桃羡慕地盯著不遠處一個女人的漂亮打扮回答。

  「感覺如何?」

  「好玩!以前總覺得酒吧烏七八糟,不適合我們學生來。來了感覺挺不錯,比呆在宿舍聽音樂台廣播強多了。還能認識人,挺喜歡。」

  她眯起眼睛沖我誇張地笑。

  隔壁一桌熟人沖我打招呼,告別胡桃坐過去。是個喜歡戶外活動的老朋友,聽說我去了新疆,拉住聊了一晚上。尤其對沿著塔克拉瑪幹沙漠邊緣前進的路線很感興趣,說打算最近去一趟。

  不時扭頭看胡桃。

  已經有男人端著酒杯坐在旁邊,一幅眉飛色舞的樣子侃侃而談,不停晃動著手裡的車鑰匙。胡桃被男人富貴瀟灑的樣子吸引住了,目不轉睛聽著,不時微笑。男人挺面熟。終於想起來,經常來酒吧勾搭女孩子,小恩小惠騙人家上床,再告訴人家自己有了老婆,要麼偷偷摸摸做情人要麼分手,如此而已。

  我歎口氣。

  一會兒胡桃起身走,過來打招呼。問這麼晚了需要送嗎?她沖我笑笑,說已經有人送了。拉著女伴,大大方方跟那個男人走了。

  「你怎麼了?不喜歡那女孩?」皮子不解地問我。

  「喜歡。」

  「為什麼不勾搭?清純白嫩多棒!今晚肯定有戲,她老是打聽你。」

  「喜歡不一定要勾搭。」

  其實我一點心情也沒有。

  ▽

  又是午夜。

  與皮子開車來到城郊那棟廢墟樓。爬到頂樓。風光依舊。只是那輛高聳著的巨大起重機不見了。

  「看來最近你經歷不少?」皮子感覺出我心事重重。

  「是的。」

  本想把紮巴、睫毛的事給他說說,可想想又無從提起。

  問起他的近況。

  皮子跟那個跑車女孩做起了房地產生意,天天跑政府拉關係,忙於應酬,陪那些官員盡情腐敗。最近打算開個公司,利用這層關係創辦自己的事業。如此而已。

  「想找個女人好好過日子。」

  我終於說出了自己一點心事。

  「恭喜。誰都想。」

  皮子笑笑說。

  ▽

  第二天胡桃又來了。

  我正跟皮子趴吧臺上用撲克牌玩梭哈。皮子摸到「3張J」,我竟然摸到一個順子!兩人正在感歎人生如牌。

  「我有手機了。」胡桃把新買的手機遞給我。

  「不錯嘛?」皮子說。那時候學生用手機的挺少見。

  「是呀,昨晚那個男人送的,他人真好。」胡桃自豪地說。

  我跟皮子面面相覷,感覺如同吃了只蒼蠅。

  胡桃趴在吧臺上,叫了杯飲料,隨手翻看一本時尚雜誌。翻了一會兒,放下雜誌,歎口氣說:「我衣服穿得太老土了,不來酒吧真不知道。瞧人家穿的,簡直沒法兒比。」

  喝完飲料,看見熟人過來,沖我們扮個鬼臉,一起鑽進酒吧。

  「瞧!你還憐花惜玉呢,人家已經搞上手了。」

  皮子瞅著胡桃走遠,打抱不平地瞞怨我。

  兩人繼續摸牌。我摸到「2張A 2張K」以為贏定,誰知皮子竟然摸到「3張Q」!被他痛吃。早說過,牌如人生,不可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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