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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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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讓我想起蘇聯坦克入侵捷克時,布拉格的姑娘們穿著短得嚇人的迷你裙,擋在坦克跟前,抱住身邊陌生的捷克男人,捋起裙子熱烈接吻,故意刺激折磨蘇聯大兵們的情欲,滋養他們的萎靡不振。 性感是一種武器。 可惜自己居住著的那個城市,這個武器只是過於狹隘地被利用著。 不一會兒,小鎮消失在視線裡。連同老頭兒親切難聽的冬不拉,以及維族小夥子令人費解的青春。 ▽ 傍晚到達吐魯番。 司機長途跋涉去克拉瑪依,熱情跟我們握別。換車到達高昌古城。裝飾得花裡胡哨的載客驢車在景區裡疾駛,味道滑稽。在玄奘講經的地方坐了會兒,受不了擁擠吵鬧的遊客,安靜離開。來到牙爾乃孜溝兩條河交匯處的交河古城。保存相對完好,至少沒有驢車。把裡面的塔群、民居、手工作坊、寺院、古井、街道逛個遍。最後逃過管理員,在古城裡偷偷紮營。 三人靠著月光下幾千年歷史的土牆根,大口喝著威士卡,聊過去,談未來。 跟考古男人聊起最有價值的幾次考古發現,以及對現在文化的影響。首當其衝當然是偉大的龐貝與海格利尼姆。兩座遠在義大利的古城,與身邊的交河古城有著類似的滄桑壯闊。區別主要在於建築風格,建築材料,以及用建築區別出來的政治文化特點。當時的羅馬與漢朝,有著類似的輝煌。羅馬統治著環地中海,漢朝駕馭整個東亞洲,各為楚雄。比起羅馬身處南歐洲到北非的動盪地理環境,漢朝要穩定理想得多,按道理應該發展得更迅速。事實卻並非如此。從古希臘雅典一直到羅馬,人們一直關心使用一個極重要的詞「民主」。在遙遠中國,被討論著的永遠只是「皇權」,這個詞被過分重視了長達二千年。亞洲與西方的巨大差距,最初歷史根源或許就在於此。 又聊起埃及的布魯格施貝伊,意外發現位於帝王穀與埃爾巴里之間陡峭斷層上山洞裡法老們的木乃伊。斯蒂芬斯在中美洲熱帶雨林發現古瑪雅科潘古城。還有湯普森潛入古瑪雅奇欽·伊查的古老聖井尋找寶物,只因道聼塗説古瑪雅人喜歡把少女戰俘金器扔進井裡作祭品?尤其喜歡把少女扔進井裡去問神靈吉日良辰。我們架起牛仔帽,作勢要把她扔下懸崖,直到她高聲求饒才罷。 「我的願望是發現一個可以與樓蘭古城媲美的古跡。」考古男人說。 「我是要找到一個愛人。」 或許威士卡喝多了,我第一次明明白白說出類似的話,卻感覺酸氣十足?偷偷瞅下他倆,幸虧沒怎麼在意我的話。 「我要找到一個可以駕馭我的人,因為我是匹野馬。」牛仔帽說著輕輕哼起鄭鈞一首類似意思的歌。 我感受頗深。 或許愛情,就是一個學會如何駕馭一匹野馬的過程? 或者被駕馭。 第二天把他倆送上開往庫爾勒的長途汽車。 我獨自前往烏魯木齊。 14 在烏魯木齊找了一家青年旅館,便宜安全地住下來。 打算在這兒等待戶外探險者,一起租車去樓蘭古城。 陌生的城市。沒事兒沿著街頭到處亂逛。逛到老二道橋市場,順著密密麻麻的攤位瞎轉悠。貨品基本雷同:維族衣飾,弓箭刀具,手鼓冬不拉樂器,真皮皮具,雪蓮花之類。 有個攤位很特別。 掛滿各類動物的角,還有羽毛。桌上擺著奇奇怪怪的動物牙齒,骨頭化石。特別留意了一下牙齒,有尖長的,粗短的,飽滿的,瘦細的。有的鑽個洞兒系著紅繩,有的光禿禿什麼都沒有。桌子後面坐著小老闆,藏式打扮,低頭認真挫著一隻牙齒。 打聽是什麼鳥兒的羽毛?他懶懶瞅我一眼,說是禿鷲。我指著桌子上幾種牙齒繼續詢問。他不大願意答理我,不耐煩地回答狼牙、虎牙、還有豹子牙。問哪個是豹子牙?他想了想,把手上那個遞給我。的確是一顆附帶牙齒主人曾經不可一世的驕傲的兇惡牙齒。很飽滿,彎度自然,有清晰紋路,是一顆難得的漂亮牙齒。小老闆指給我看牙齒根部剛封上去的蠟,防止蟲蛀的,說明是顆真牙。 我買下了這顆牙齒。 試探著問:「應該是真的豹子牙?」 「朋友不是用來欺騙的」。 ——小老闆說這句話的時候一直低著頭,沒看見表情。 兩人聊了起來。可能都喜歡探險考古獵奇,聊得挺投機。小老闆很豪爽,乾脆請我吃飯。我幫他收起攤檔,兩人到附近一家新疆飯館邊吃邊聊。 他叫紮巴,藏族人。 「為什麼不在西藏,那邊不是更適合做生意?」我問。 「女朋友是新疆人,不為生意,只為能在一起。」紮巴淡淡回答。 「這些貨品都是倒賣過來的?」 「不完全是。部分靠倒賣,大部分去牧民那裡收購。兩個月去一次南疆,專門到偏遠沙漠邊緣採購,帶回來賣錢。」 這引起我濃厚興趣,問下次能一起去嗎?紮巴淡淡地笑笑,說不行,他從來不跟陌生人同行,除非朋友。我聳下肩膀自嘲,舉起酒瓶與他乾杯。結帳時他堅持付錢,理由是「今天已經掙了你不少錢。」我心裡熱乎乎的,特別欣賞這個誠懇踏實又不失豪爽的西藏漢子。 作為回報,我請紮巴喝酒。他對我印象不壞,欣然同意。 兩人鑽進一家小酒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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