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商之嘴臉(62)_孫雄

六十二

　　賈珍珍被馬虹這麼一說，謙和地笑笑，端起酒杯，輕輕與馬虹碰了杯，又朝簡、唐等示意一下，仰起脖，把酒喝下。

　　菜還沒上桌，賈珍珍有意無意瞥了一眼馬虹套裙上的胸飾，下午主持開幕式時掛的是深紅色玫瑰鮮花，晚上則是一款鍍金的船型飾物，看來這位漂亮的女市長還是個有品位的知識女性。賈珍珍心裡一動，默神片刻，說：「馬市長，金鵬灣旅遊區靠近港澳，你們在規劃中對客源方面有什麼考量？」

　　「這個問題問得好，金鵬灣旅遊具有獨一無二的天然優勢，我們的著眼點是開發建設成國際性的旅遊區，在客源方面，我們有遠、中、內三種考慮。遠者歡迎歐美各國遊客；中者對準東南亞尤其是港澳地區；內是國內，特別是本省周邊縣市遊客。應該說，如果規劃得好，資金有保障，客源應該說沒問題，就是交通還跟不上。」

　　說話間，菜端了上來，是鮑魚橄欖湯，味道非常鮮甜。馬虹示意服務小姐先為賈珍珍盛湯。

　　賈珍珍品了一口，放下湯匙，連說這湯好喝，然後睜大眼睛，疑惑地問馬虹：「你說交通跟不上，是指陸路，還是海上？」

　　這時，服務小姐又端上一隻刺身大龍蝦，中間一段去了蝦殼，色彩斑斕的蝦頭、蝦尾留著，看上去仍像一條完整的龍蝦。龍蝦置於一艘木制的小帆船上，活靈活現。

　　「來，來，這生切的龍蝦肉片要醮點兒芥末，吃起來才通竅活神。」馬虹用公筷夾了一大片，放到賈珍珍的碗裡，「我剛才所說的交通不便是指海上，陸路交通現在有省級公路通過，還有高速公路穿越市境。目前不足的主要是海上客運，還沒有恢復。以前，我們市有一艘通航香港―鎮龍的客輪，前年，客輪報廢了，這條航線也就停航了。以我市目前的經濟，現在要購買或者新造一艘客輪，恐怕還沒有這個財力，如果能購買一艘舊的但在服役期內的客輪，就方便多了。」

　　賈珍珍夾起龍蝦片放進嘴裡，連連點頭，說鎮龍的龍蝦肉鮮味美，比澳洲的大龍蝦好吃，然後舉起酒杯，說：「馬市長，你剛才說需要一艘舊客輪，這個我倒可以幫你的忙。」

　　馬虹嘴唇動了一下，把還沒嚼碎的龍蝦肉一口咽到肚裡，神采飛揚，「什麼？賈董事長，買舊客輪，你有門路？」

　　「馬市長，不瞞你說，我就是做這一行的。」賈珍珍眉尾一蹙，一個大膽的想法襲上心頭。她從挎包裡拿出一張閃閃發光、金黃透亮的名片，遞給馬虹，客氣地說：「馬市長，這是我用純金精製的名片，只有我尊敬的人我才會送。今天，通過交往，我認為你是位有事業心、開拓型的新一代中國女市長，對於你的創業精神，我非常敬重。這樣吧，你如果需要我幫什麼忙，儘管開口。」

　　馬虹雙手接過賈珍珍遞來的名片，只見名片上面列印著繁體中文：澳大利亞悉尼莫斯友國際船務有限公司賈珍珍董事長。馬虹把名片小心地放進皮夾，又敬了賈珍珍一杯。很快，她亢奮起來，話也有點兒遮擋不住了：「賈董事長，你還不知道吧，市政府分工我負責文化、體育、衛生、旅遊這條線，關於購買舊客輪的事，市長辦公會議已經通過，由我全權負責……」

　　「馬市長，如果你看得起我，就叫我珍姐吧，我想認你這個小妹，日後回大陸也好有個說知心話的。我現在當著唐科長和簡光光的面表個態，凡是小妹的事，就是我大姐的事。你要買舊客輪，這事我包了。澳大利亞是個島國，客輪多的是，你們可以組團到澳大利亞實地考察。一切費用，我全部負責。另外，剛才說要在金鵬半島和神秘島之間建一座浮橋，三百萬人民幣，夠了吧？我回澳大利亞後，馬上匯過來，就算我對家鄉的一點兒心意吧。」

　　賈珍珍說得很動情。

　　馬虹後悔自己說漏了嘴，把市長辦公會議關於買船的事說了出來，但見賈珍珍開口承諾幫忙，還要捐款三百萬，不由得喜出望外，意味深長地叫了一聲：「珍姐……」

　　「鈴鈴鈴……」一陣手機鈴響。

　　馬虹瞅瞅賈珍珍，賈珍珍望望唐義，唐義搖搖頭，瞪著簡光光。

　　簡光光從褲兜裡掏出一部小巧的手機，欠欠腰，說了句「對不起」，便走到包房外面的走廊接電話。簡光光原來用的老式摩托羅拉，非常笨重，就像電影《英雄兒女》中志願軍戰士王成大聲呼喊「向我開炮」時用的報話機，鎮龍人稱枕頭機。

　　唐義望著簡光光的背影，心想，這大光頭真行呀，什麼時候換手機了。

　　「喂，光哥，我是阿麗。你現在在哪兒？」電話是李麗麗打來的，聲音非常焦急。

　　這個李總怎麼忽然不叫簡秘書長而改稱光哥了？簡光光來不及多想，用手捂著嘴巴，低聲說：「我現在在陪馬副市長吃飯。」

　　「什麼？你跟馬虹一塊吃飯？」

　　李麗麗知道簡光光平日裡跟馬虹並沒有往來，對他忽然跟馬虹在一塊吃飯吃驚不小。簡光光只好在電話裡解釋：「是的，馬副市長代表市政府宴請澳大利亞的一位女老闆，這位女老闆是我同學的老婆，所以，我就沾光作陪來了。」

　　「噢。」李麗麗松了一口氣，但不知怎麼，突然又急起來，「光哥，大事不好了，等下你吃完飯，到我辦公室來一趟吧，好嗎？」

　　簡光光是個急性子，一聽李麗麗說大事不好，蹙著眉，快步從走廊裡走出來，問：「李總，到底怎麼回事？」

　　「等你來了再說。」

　　「不！你先說，你得給我個心理準備。」

　　「吳峰那個浪蕩仔把錢卷走了！……」

　　李麗麗話還沒說完，簡光光的手機就沒電了，這惹得他非常心煩。操他娘的屁股，一部五千多元的手機，說沒電就沒電。但罵歸罵，還得去李麗麗辦公室一趟，畢竟，這手機是李麗麗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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