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商之嘴臉(57)_孫雄

五十七

　　李麗麗內心老大不情願，但卻沒辦法，只好裝出恭敬的樣子，雙手把請示報告遞給馬虹。

　　馬虹接過請示報告，匆匆看了幾眼，知道了用意，也知道了焦言的苦衷。她自當上副市長，唯焦言的眼色辦事。沒辦法，她是焦言一手提拔上來的，她得報答。另一方面，她對鎮龍的市情所知不多，也只能按市委、市政府領導的指示辦事。只是廣告贊助辦公室主任已擬定由市財政局預算外科毛科長兼任，現在把他換下來，他會不會有意見？想到這兒，馬虹湊近焦言耳邊低語，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焦言朗聲笑了，趁馬虹不在意，偷偷瞄了李麗麗一眼，說：「馬副市長，這個好辦，你不用擔憂。毛科長要求進步，最近還被市財政局定為第三梯隊後備幹部的人選，現在幹部任職提拔，必須去黨校學習三個月。這樣吧，叫市委組織部給市財政局一個名額，指定毛科長參加學習，一切不就解決了。」

　　李麗麗聞聲，沖焦言甜甜一笑，又轉向馬虹，「謝謝馬市長。」

　　馬虹側著身子，見李麗麗一頭長髮垂掛在後腦勺下，仰視著自己，挺動情的，也令人憐惜，便從包裡掏出幾毛錢一支的廉價簽字筆準備簽意見。

　　李麗麗眼尖，迅速從自己的包裡抽出一支金光閃閃的金質派克筆遞過去。馬虹接過筆，嚓嚓嚓在報告的右上端簽了幾行字：同意鎮龍日報社推薦李麗麗同志兼任廣告贊助辦公室主任的建議，請市府辦辦理相關手續。

　　馬虹簽好意見，把金筆還給李麗麗。李麗麗擺擺手沒有接，反而把馬虹的簽字筆放進自己的包裡，說：「馬副市長，交換一下吧，作個紀念，以後還有好多事要請你多多關照呢。」

　　「哪裡，哪裡，我倒要感謝鎮龍日報為帆板賽做出的貢獻，相信你也能把廣告贊助這項工作做好。」馬虹當上副市長後，漸漸地，也學會了打官腔。她抬眼望了一眼焦言，「焦市長，你說是吧？」

　　焦言抬起手，往兩邊按了按，「是是。現在，我們進入第二個議題，喝杯酒，一是為馬副市長赴省城學習送行，二是祝賀李總經理出任廣告贊助辦公室主任，乾杯，好不好？」

　　馬虹站起來，應聲說好。

　　李麗麗抿抿嘴，點頭稱行。

　　根據市政府檔通知，李麗麗如願當上了廣告贊助辦公室主任。

　　依照組委會規定，為體現公平、公開、公正的原則，廣告承辦單位必須由三家以上有實力的廣告公司競投。具體如何界定公司是否有實力，是否有廣告經營權，以及以什麼樣的方式投標，全由廣告贊助辦公室決定。本來，鎮龍市廣告公司最有實力承擔此項業務，但李麗麗有自己的小算盤，廣告贊助收入估計有兩千萬，除了一半上繳市財政，尚有一千萬元厚利，鎮龍市廣告公司雖屬自己名下，但畢竟是報社屬下的國營公司，財務管理較為健全，要從中扒出一桶金來占為己有，很難做到天衣無縫。再則，自己兼任廣告贊助辦公室主任，廣告業務攬給屬下公司，也難掩人耳目。如果能利用一家公司借雞生蛋……

　　一連幾天，李麗麗都待在家裡，神思悠悠晃晃地想心事。到了吃晚飯時間，她覺得肚子有點兒餓了，才打電話叫人送餐過來。

　　飯還沒有送到，李麗麗百無聊賴，走到CD機前，想聽聽音樂放鬆一下，突然想起遠在省城的表哥吳峰，也就是那位改了名的吳威總經理。

　　「叮咚、叮咚……」門鈴響了，李麗麗拉開鐵門，把送餐的小青年讓進來。本來，她想責怪小青年怎麼這麼久才送來，但看到他額頭上冒著汗，又有些不忍心，「後生仔，怎麼這麼久才送來，我都餓得前心貼後心了。」

　　小青年一臉謙恭，說：「阿姐，不好意思，走錯樓層了，剛才送到六樓去了……」

　　「噢，送到六樓去了。」李麗麗嘴裡念叨著，眼珠一轉，計上心來。

　　她開始激動，豐碩的胸脯也隨之一起一伏。

　　小青年不明所以，盯著李麗麗的胸脯傻傻地看。

　　好一會兒，李麗麗才回過神，沖著小青年甜甜一笑，「怎麼？你還不走？」

　　小青年伸手摸摸自己嫩紅的腮幫，聲音小得像蚊子：「阿姐，你還沒付錢呢。」

　　李麗麗怔了一下，忙取出一張百元大鈔遞給小青年，「呵，後生仔，不用找了，拿去吧。」

　　小青年前腳剛走，李麗麗後腳就奔到餐桌前，抓起筷子，眨眼工夫，就把一盒子米飯、一條清蒸鯧魚、一碗紫菜肉片湯吃個精光。

　　吃完飯，恰好新聞聯播結束。李麗麗走上六樓，出現在簡光光家門口。

　　正在陽臺上晾掛衣服的青青，笑著把李麗麗請進來。此時，簡光光正在餐桌前揮毫疾書。

　　簡光光和李麗麗住的房子都是八十余平方米的科員房，二房二室。孩子五歲多了，一個人占了一間房。簡光光要練字，就只能等到飯後，把飯桌當書桌使用。李麗麗就不同了，一個人住二房二室，寬敞有餘。

　　此時，簡光光穿著背心、短褲，由於沒有空調，吹風扇又怕把宣紙吹走，就只好不開風扇忍著，大汗淋漓地在宣紙上龍飛鳳舞。由於太過專注，他全然不知李麗麗已站在身後。青青想告訴他來客人了，李麗麗擺擺手，示意青青別打擾他。

　　一會兒工夫，四個飽滿的大字躍然紙上。

　　李麗麗拍手叫好，簡光光聞聲回頭，才知家裡來了客人，忙笑道：「不好意思，獻醜了。」

　　「哪裡哪裡，我是來得巧呀。」李麗麗俯下頭，裝模作樣地欣賞了一番，才抬眼對青青說，「有這個機會讓我學習，我感謝還來不及呢。青青，你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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