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商之嘴臉(50)_孫雄

五十

　　丁副主任用眼掃了馬虹一下，這年輕的女市長不但長得漂亮，腦子也轉得快，不朗讀一首詩應付應付，恐怕過不了關，於是，想了想，說：「好吧，我就朗誦一首臺灣詩人紀弦的《你的名字》吧。」

　　「好呀好呀。」馬虹拍拍手，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用了世界上最輕最輕的聲音，

　　輕輕地喚你的名字每夜每夜。

　　……

　　刻你的名字，

　　刻你的名字在樹上。

　　刻你的名字在不凋的生命樹上，

　　當這植物長成了參天的古木時。

　　啊，多好，多好，

　　你的名字也大起來。

　　大起來了，你的名字。

　　亮起來了，你的名字。

　　於是，輕輕輕輕輕輕地喚你的名字。

　　丁副主任滿臉深情，抑揚頓挫，一口氣把全詩念完，還特意在最後一句「輕輕輕輕輕輕地喚你的名字」後面，悄悄加上了「馬虹」二字。

　　這個姓丁的風流官，也難為他了，記憶力這麼好，全詩都能背下來。不過，以他這樣的老手，這首詩還不知道念給多少女人聽過。想到這兒，馬虹面無表情，搖了搖頭，「丁主任啊，你挺有朗誦天才，不過，這最後一句多字啦！」

　　丁副主任臉一紅，笑了，「沒有呀。」

　　「是嘛？我說丁主任，不該有的還是不要有為好。」馬虹一語雙關，扭過頭對後面緊追過來的焦言投去求助的目光，然後嘟著嘴唇，把視線移向大海，似在思索著什麼。

　　跟在後面的焦言急了，趕緊趕上來。他厭惡丁副主任說話時直勾勾盯著馬虹的眼神，決意在晚宴上讓丁副主任難堪難堪。

　　晚宴，喝酒前，趁丁副主任上洗手間的空隙，焦言叫服務員拿來兩個生雞蛋，和馬虹一人喝一個墊底，以防醉酒。

　　「第一杯，敬省裡的領導，幹！」焦言同丁副主任挨在一起，顯得非常熱情，親自為他斟滿一杯酒，帶頭乾杯。

　　丁副主任站起來，很豪爽，幹下去。

　　「第二杯，敬關心支持鎮龍體育事業的所有熱心人，幹！」

　　丁副主任咂咂嘴唇，很乾脆，又幹下去。

　　「第三杯，預祝帆板邀請賽成功舉辦，幹！」

　　丁副主任扭扭脖子，很俐落，再幹下去。

　　焦言一輪剛過，馬虹殺出場來。

　　「首先，我代表鎮龍人民敬丁主任一杯，幹！」

　　如果是焦言相勸，丁副主任可能會婉拒，但這一杯酒代表著三百萬鎮龍人民，喝！這杯酒得喝。於是，又一杯酒進了肚裡。

　　「其次，我代表我本人敬丁主任一杯，幹！」

　　這杯酒是馬虹本人的，這可是本省最年輕的女市長敬的，儘管此時，丁副主任的太陽穴已開始突突亂跳，但這杯還得喝。

　　「第三，丁主任以後有空要多來我市指導，再敬丁主任一杯，幹！」

　　丁副主任站起身，腳底有些踉蹌。馬虹移步過來，輕輕拍了拍他的臂膀。丁副主任的心猛一痙攣，有如神助，端起酒杯，又把酒杯翻了個底朝天。一杯酒一兩，六杯可就是六兩，這對平常不善喝酒的丁副主任來說，可謂創了記錄。

　　焦言、馬虹拍手稱道：「丁主任，好酒量！」

　　話音未落，丁副主任已趴在桌子上。

　　焦言望望馬虹，馬虹看看丁副主任，聳聳肩，走到門外，揚手叫來兩個女服務員，讓她們攙扶丁副主任到樓上的客房休息。

　　把丁副主任扶出去後，焦言隨手插上房門，把噴著酒氣的嘴壓到馬虹耳邊，輕聲說：「阿虹，這幾天，你老是待在金鵬灣，也不去找我，想死我啦……」

　　焦言「啦」字還沒說完，就一把攬過馬虹。

　　馬虹凝視著焦言，並未做出激烈反應，她蹙著眉說：「想死我是假吧，我沒去你那裡，你不會來找我呀？」

　　焦言把手指扭曲成蜈蚣模樣，開始搔馬虹的胸口，「阿虹，不是我不來啊，你這段時間忙於籌備帆板賽，我是不好打擾你。再說，你我現在都是市領導了，也要注意……」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