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商之嘴臉(49)_孫雄

四十九

　　對這個又高又瘦像根撐杆的丁副主任，馬虹並沒有多少好感，對他看人時似乎要把人的五臟六腑都看透的眼光更是厭惡，但是，沒辦法，人家是省裡的領導，掌管這次帆板邀請賽項目資金籌措的生殺大權，所以，對他必須以禮相待，不能怠慢。

　　一旁陪著的焦言可不這樣想。第一，他官拜正廳級，親自出來陪丁副主任這個副廳級幹部，已經算不錯了；第二，他對這根撐杆一點兒好感都沒有，這丁副主任對他這個市長不屑一顧，卻老是把黏糊糊的目光鎖在馬虹高聳的胸脯上，這讓他怎能對丁有好感？！也讓他對省委及組織部門的眼光產生了懷疑。南省是先富起來的地區，起用這樣一個瘦得連一點兒血都榨不出來的幹部，多影響南省的對外形象啊。雖然不能以貌取人，但這樣的人用多了，豈不讓外省人懷疑南省改革開放的成果？要不是為支援馬虹的工作，以及給這只饞嘴貓敲敲邊鼓，他才不願出來作陪呢。

　　面對丁副主任貪婪的目光，為了轉移他的視線，馬虹只好無話找話：「丁主任，你是第一次來我們鎮龍吧？」

　　丁副主任把目光從馬虹身上移開，仰起頭，說：「對，第一次來。」

　　馬虹側轉頭，看了焦言一眼，這才發現，焦言一點兒笑意都沒有，就知道他吃醋了。不免心裡暗笑，都說女人喜歡吃醋，原來這男人身上也掖著個醋瓶子。她這樣想著，有意往丁副主任身過靠了靠，又往前快走了半步。

　　丁副主任受寵若驚，趕快跟上去，把焦言拋在了後面。

　　海水漫過丁副主任和馬虹赤裸的腳，濕濕潤潤，又涼又癢。對丁副主任來說，與其說是癢在腳丫上，不如說是癢在心頭裡。

　　馬虹指著海面上一個燈塔，笑著問：「丁主任，你對我們金鵬灣有什麼感想？」

　　丁副主任搔了搔後腦勺，想順勢把手搭到馬虹肩上。

　　馬虹有所警覺，往岸上跳了一小步，躲過一個小浪頭，也躲過了丁副主任那軟如麵團的手。

　　丁副主任悵然若失，趕緊收回撲空的手，往前一推，作了個指點江山的手勢，堆著笑說：「金鵬灣很美很美，真是海上天堂啊。東西兩側的海域在長臂一樣的半島隔阻下，一雄渾一嫵媚，真可以稱為男人海和女人海，自然景色絕對不比北戴河遜色，跟三亞大東海相比也別具風情。在這裡舉辦帆板賽，就等於把金鵬灣這個長年處於深閨的處女推向了世界，既可以提高鎮龍的知名度，還可以招商引資，加快鎮龍經濟發展，馬市長這個思路出得好啊。」

　　「慚愧慚愧。還得仰仗主任支持……」馬虹回以笑臉。

　　丁副主任聽馬虹如此說，心裡不由得一陣亢奮，兩隻眼珠好像被人點了穴位，盯在馬虹白裡透紅的臉上，眨都不眨一下。

　　「真的，應該好好謝謝丁主任。」

　　「謝我？謝什麼？」丁副主任咧嘴一笑，眼珠這才動了一下。

　　「晚上請你喝酒呀！」馬虹自知碰上了饞貓，心裡噁心，面子上卻還得客氣相待。

　　丁副主任嘴裡默念著「喝酒喝酒」，又向前邁了一大步。馬虹只得加快步伐跟上去，但注意保持若即若離的步距。

　　焦言跟在後面，醋勁一浪高過一浪。

　　海水嘩嘩沖向灘岸，旋即又沙沙沙退下海去。

　　走著走著，馬虹見丁副主任不再言語，面現失落的表情，才又忙伸出手，向遠處一塊風帆形狀的礁岩指去，「丁主任，你看，那塊礁岩多像一塊風帆呀。」

　　丁副主任順著馬虹手指的方向望去，精神一振，「如果那是一面風帆，你就是那可望而不可及的風神啊。」

　　馬虹把目光停留在丁副主任臉上，久久沒有移開，心想，這姓丁的能當上省體委副主任，這張甜甜膩膩的嘴巴肯定幫了不少忙。

　　丁副主任被馬虹這麼一盯，反倒不自在起來，他朝身後的焦言招招手，然後低下頭，彎腰撿起腳下一小塊瓦片，手一甩，瓦片在波濤間串起一圈圈波光濤影。

　　馬虹笑了笑，「沒看出來，丁主任還是一位詩人。」

　　丁副主任露出欣喜之色，「哪裡哪裡，我哪是什麼詩人。」

　　「不是詩人，怎麼把我吹成風神了？」

　　「我也是隨意胡扯罷了。」

　　「丁主任，你就不要謙虛了。面對如此良辰美景，你該作首詩讓我們學習學習。」

　　「真的，我不會作詩，你叫我作詩，無異于趕牛上樓呀！」

　　「丁主任，你不作首詩出來，晚上可走不成嘍。」馬虹笑道。

　　「好啊，走不成就走不成。」丁副主任一聽這話，樂了，「只是走不成了，晚上睡哪兒？」

　　馬虹定了定神，立刻反應過來，「跟海龍女睡呀。海龍王正急於招駙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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