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商之嘴臉(42)_孫雄

四十二

　　丁司令清了下嗓子，說：「不用了，你告訴焦市長，我們的車子已經駛出金鵬，正在向鎮龍市區方向行駛，準備直接上路回省城。」

　　一旁的焦言聽說首長不來吃晚飯了，心裡很快閃過一個念頭，他這個正廳級在鎮龍已做到站了，要想提個副省級什麼的，如果北京那頭沒有人，肯定提不了。這樣一次難得的接近首長的機會怎能錯過，於是忙湊近朱司令員的耳根：「就說地方領導想求首長賞臉合個影。」

　　朱司令員明白焦言的用意，就大聲說：「丁司令員啊，你一定要幫忙說說好話，無論如何也要讓首長見我們一下，不吃飯可以，但來到地方，總該跟我們鎮龍的市長合個影吧？」

　　電話那頭一下子沒了聲音，好一會兒，丁司令員的話才傳過來：「朱司令員，首長在距鎮龍收費站兩公里處同你們見見面，合個影。我們坐的是掛著南省地方藍牌的中巴車……」

　　「謝謝首長，我們馬上就到。」朱司令員習慣性地立正、敬禮，驀然發覺手裡還抓著話筒。

　　7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又是一年。

　　坐在辦公室裡，焦言一根接一根地抽著香煙，煙灰缸裡的煙蒂已堆起了小山。蔡東權推開門，躡手躡腳地走過去，見焦言手支著頭在想什麼，不敢開口說話。

　　焦言又想抽煙，無奈，煙盒乾癟。蔡東權忙從自己的衣兜裡掏出一包煙，抽出一根，遞到焦言手中。焦言把香煙咬在嘴角上，蔡東權打開打火機，湊過去。

　　焦言擺擺手，瞪了蔡東權一眼，問道：「送到省委統戰部、組織部的請示，是不是有回音了？」

　　蔡東權點點頭，「是的，省委統戰部幹部處楊處長來了電話，說省委對黨外幹部非常重視，要求地級以上政府班子必須配備一名黨外幹部，為了有利於班子年輕化、知識化，還要求在選擇領導班子成員的時候，著重考慮年齡在四十歲以下、大學本科以上學歷的人選，女幹部更是這次選拔的重中之重。」

　　「既然這樣，馬虹的條件不就全對上號了？」焦言聽到這兒，這才讓蔡東權點了煙，狠狠地吸了一口。

　　「是的，馬虹符合這幾方面的條件。全省十幾個地市，我們市是沒配黨外幹部進入政府班子的幾個市之一。本來，省裡認為我市缺少這樣的黨外幹部苗子，準備從大學裡調派一個下來。這次，我們適時把馬虹報上去，省委統戰部、組織部對我們的工作給予了充分肯定，準備下個月初下來，到我市召開處級以上幹部參加的民主測評會，對馬虹進行民主測評，同時還要到省腫瘤醫院徵求一下金書記的意見。」

　　焦言離開辦公桌，坐到軟皮沙發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也給蔡東權倒了一杯。

　　蔡東權接過茶水，呷了一口，說：「焦市長，現在好是好，就怕民主測評通不過，畢竟大家對馬虹不熟悉。此外，馬虹任金鵬灣開發區副主任的時間也不長，還沒有什麼大的政績……」

　　焦言盯著蔡東權，好久好久，才點點頭：「嗯。這也是我擔心的，不過沒什麼大不了。你放風出去，就說中秋節前後，市委準備對全市正處級幹部進行一次換崗。」

　　「換崗？」蔡東權不解，問了一句。

　　「對，換崗，你看啊，到時候，有權有錢的單位，頭頭們想保住現職，必定來找我。而無權無錢的單位，頭頭們想換個好單位，也必須找我。這樣，民主測評時投票，他們會不考慮我們的意向嗎？」

　　「可是，投票是不記名的呀。」

　　「你在票背面編個序號，按照座位發，內部掌握，這樣，我們不就知道誰支援誰反對了？」

　　「這樣做，人家會不會懷疑我們搞小動作？」

　　「我說東權呀，現在是什麼時代了，服務行業有洗頭、洗牙、洗腳、洗屁股，就是沒有洗腦。如果有洗腦，你得第一個報名去洗洗。你想想，只要大錯誤不犯，這細枝末節的事，誰會在意？」

　　「噢，那投票前得先開個會，省委統戰部、組織部要下來兩個處長，這個會，你得先壓壓陣。」

　　「我當然要參加，一是表示對省裡來的處長的尊重，二是得講幾句話，定定調。」

　　「太好了！這樣就萬無一失了。」蔡東權聽罷，長長舒了一口氣。

　　「東權呀，你看你還是粗心，一個關鍵問題還沒有解決啊。」焦言咂咂嘴道。

　　「什麼問題？」蔡東權一怔，一臉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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