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偷商之嘴臉 | 上頁 下頁
三十


  焦言喝了一杯功夫茶,頓了頓說:「那好,趙權留下來關照那個孩子,等孩子家人來了以後再走。我跟小唐坐吳局長的車上山。」

  越野車在縣城三拐四轉,很快便駛出城區,穿過省道,奔駛在山間小路上。

  吳峰全神貫注地駕車,生怕有什麼不規範的動作讓焦言看了後不舒服。他跟焦言不太熟,也不生分。

  吳峰小焦言十餘歲,他去當兵時,焦言是河溪鄉革委會副主任。他轉業回來,焦言已當上惠口縣委書記。他是蔡東權的妹婿,是通過蔡東權找焦言分配至海牙鎮當上派出所所長的。此外,他還是李麗麗的表哥。有了這圈裙帶關係,他也就順利地升任了縣公安局常務副局長。

  焦言坐在前排,車窗外一簇簇野花掠窗而過,他笑著問吳峰:「最近在忙些什麼?」

  吳峰減慢了車速,「忙是忙了點兒,不過也沒什麼。幾個月前,外省一個女大學生,被人拐騙到企鵝島……」

  「什麼?有女大學生被拐騙到企鵝島?」

  「是啊。開始我也不相信。一個大學生,怎麼會被騙呢?」吳峰點頭。

  「這個女學生被騙來幹啥?」焦言突然來了興趣。

  於是,吳峰一五一十地講起來:「這個女學生叫馬虹,今年二十七歲,長得白嫩嬌巧,看起來只有二十一二歲,實際上是紡織廠的下崗女工,通過成人考試,考取了國際商學院外語系,畢業後到人才交流中心找工作,恰好碰到我們惠口的蝦仔。蝦仔二十八九歲,原來是個漁工,後來,不知怎麼搞的成了一個小包工頭。他見馬虹身材修長,細皮嫩肉,豐腴性感,是個生理正常的男人見了都會有想法的女人,便打起了歪主意。他自稱是企鵝島村的村長,是去旅遊的,如果碰到合適的人選,順便聘回去做村長助理。」

  吳峰說到這裡,頓了頓,側眼看看焦言。

  焦言雙手交叉抱在胸前,胸脯起伏。他向唐義要了瓶礦泉水,擰開塑膠瓶蓋,呷了一小口,眼珠隨之又盯在吳峰上薄下厚的嘴唇上。

  唐義接上口,說出了焦言想問又不便問的話:「聽起來這個馬虹簡直就是絕世佳人,現在她人在哪裡?」

  焦言「嗯」了一聲,算是對唐義問話的贊同。

  吳峰於是繼續:「那馬虹聽說南省這邊工資高、待遇好,也需要她這樣的外語人才,就迫不及待地問企鵝島環境如何、村長助理的薪水是多少。蝦仔一聽,狂侃起來,說什麼企鵝島靠近香港,全村一百多戶,戶戶都有香港親戚,村民不打魚,也不種糧,全靠旅遊收入過日子。村長每月工資八千元,村長助理五千元。之所以要聘個村長助理,是因為來企鵝島旅遊的外國人比較多,像馬虹這樣的英語人才來了,一定前途無量。馬虹涉世不深,就這樣跟著蝦仔到了企鵝島。」

  「企鵝島,我還沒去過,在哪兒?」焦言問。

  「實際上,企鵝島只有半平方公里,離惠口縣城大約六七公里。島嶼胖胖圓圓,中間凸起一個小石丘。遠遠看去,就像一隻浮在海面的企鵝。島上住著兩三戶人家,八九個人照管著一處有幾百年歷史的媽祖廟香火。」

  「巴掌大的小島還有人住?」焦言看了看吳峰。

  「你別看這個島小,但很奇特,一是島上有眼甘泉,退潮時,井裡先是乾涸,慢慢慢慢就溢出清涼甘甜的泉水。漲潮時,甘泉又被海水淹沒。二是島上活躍著九十九隻野山羊,風風雨雨幾百年,不管哪朝哪代、哪年哪月,不多不少,總是九十九隻。你說,這怪不怪……還有,在小島制高點的石丘下,隱藏著一個漏斗形的石洞,洞口掩映在一棵老榕樹下,由外及裡,自小到大,洞內足足有八十多平方米,高處五米,最低也有兩米,洞頂還有一個半米見方的石扉,成為石洞的天然窗眼。洞內不漏不濕,陽光充足。從外面遠遠看去,這個洞就像企鵝嘴一樣……據說,解放前,洞內還駐有海匪呢……」

  吳峰說得有些離譜,焦言皺了一下眉,遞給他一瓶已扭開蓋子的礦泉水,「吳局長,那跟馬虹有什麼關係?」

  吳峰接過水,說了聲「謝謝」,又說:「企鵝島上有個陳姓祠堂,是島對岸五六海裡的企鵝村陳姓村民于前年集資修建的。企鵝村原來在這個島對岸的海灘沙尾上,有三十多戶人家,約二百多人,『文化大革命』時期,舉村偷渡香港,剩下幾戶人家,才遷往這個島上住。」

  「想不到呀,這小小的企鵝島還有點兒故事。」焦言低語著。

  「偷渡到香港的陳姓村民先是在建築工地、碼頭出賣苦力,積攢了一些資金後,在陳老大的帶領下,集資開了一家中餐廳,慢慢發了點兒財,又轉行為港臺武打影視片當打打殺殺的替身演員,後來,有小部分人加入了黑社會,動起了真刀真槍,只因行蹤詭秘,香港政府抓不到他們的證據而無可奈何……別看陳老大他們喊殺喊打,其實這些人內心也挺脆弱,建祠堂就是為了尋求祖上的保佑。後來,已有六十多歲的陳老大還從香港回到了企鵝島。」

  「陳老大……」焦言咂了咂嘴,自言自語。

  「建陳姓宗祠,蝦仔在承建過程中偷工減料,陳老大非常惱火,揚言要剁掉蝦仔的一隻耳朵。蝦仔聽說後,害怕了,就跑到外省避風。他碰到馬虹後,心想如果把她騙到企鵝島,讓陳老大好好享用,耳朵也許就可以保住了。耳朵是父母給的,也是父母心頭上的一塊肉,不能隨便讓人家說剁掉就剁掉。耳朵被剁掉了,就破相了,臉還往哪兒放。」

  「那後來……」唐義也聽得入了神,插嘴道。

  「後來,蝦仔好說歹說把馬虹騙到惠口,坐上飛艇直達企鵝島。馬虹這個內山貓,從來沒看過大海,看到美麗的海鳥,心都醉了。她跳上軟綿綿的沙灘,欣喜若狂,在藍天下放情奔跑。等到她跑累了,困了,躺在沙灘上,睜眼一看,整個小島幾乎荒無人煙,這才慌了。她大聲叫喊,但飛艇早已掉頭駛離了小島。」

  「馬虹,馬虹……」焦言閉上眼,嘴裡開始念叨。

  「蝦仔帶著馬虹到了陳老大住的地方。你說陳老大這個人奇怪不奇怪,他不在香港享清福,也不住祠堂或媽祖廟,偏偏就住在企鵝嘴的洞子裡,說洞裡冬暖夏涼,住在裡面可以延年益壽。他在洞口加裝了一個鐵門,在洞內一塊石板上鋪上草席和枕頭就算是床,過起了近乎原始人般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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