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門詭(72)_漫聽雷

七十二

　　「啊呀！」把香花石拿到燭光下，唐糊迷心中暗暗讚歎。

　　淡淡的清香彌漫開來，整個睡房花香四溢，五顆櫻桃大小的香花石色彩斑斕，光芒奪目。唐糊迷身不由己地猛吸兩下，感覺五臟六腑熨帖得如一湖春水，風和日麗，微波蕩漾。

　　錢瞎子不停歇地抽動鼻子：「唐少爺，好東西，好東西啊！此等仙物，怕只是天上才有的。」

　　「是福是禍我唐糊迷認了！這香花石先留下再說。」唐糊迷用一黃緞子方巾把石子包了，枕於頭下。

　　「當然，這是少爺與少奶奶的福氣。」

　　「瞎子兄，今晚之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萬不可對外人提起，以免惹得府內上下驚慌害怕。」唐糊迷想得很多，便格外叮囑錢瞎子，防止他多嘴。

　　「少爺放心好了，很少有人如您一般看得起我，與我這般推心置腹，所以，我亦少與人交往，今晚之事我會守口如瓶的。」

　　「嗯，如此甚好。」唐糊迷打個哈欠，「提心吊膽地鬧騰一宿，困死了。今晚你我二人抵足而眠，一覺睡個天光大亮，日上三竿。」

　　「少爺，莫急著睡！」已經躺下的錢瞎子一下子坐起來。

　　「怎麼了？」唐糊迷閉著眼睛，昏沉沉地答道。

　　「少爺，你想啊，既然鬼魂下井一會兒功夫便可撈得香花石，那足以說明井下多的是寶物啊！」錢瞎子孩子一樣地興奮。

　　「嗨，井下一泓深水，哪得什麼寶物？你那腦子裡成天只知道想寶物了！」唐糊迷苦笑一下，「那骷髏說井下還有一『老傢伙』呢，難道還會有什麼妖物呆在水裡不成？即使有寶物，還不知是地下幾千尺幾萬丈呢！」

　　「說的也是。」錢瞎子又問，「少爺，你看明清楚了那是一白一黑兩個鬼魂，對嗎？」

　　「對啊，一具白森森的骷髏，一個黑衣服的幽靈。」

　　「哎喲，少爺真乃富貴之身啊！」錢瞎子口中嘖嘖不已。

　　「此話怎講？」

　　「少爺，您遇見黑白雙煞了！」

　　「黑白雙煞？煞乃凶神，碰到了豈不晦氣？」

　　「少爺有所不知，煞雖是凶神，但黑煞與白煞乃富貴守護神啊！」錢瞎子移到唐糊迷身邊，「家財富可抵國的人家，才能見到煞神的。」

　　「真的？」唐糊迷甚是疑惑。

　　「相傳石崇家的廁所裡有雙煞，王武子的豬圈裡有雙煞。」錢瞎子神神秘秘地說道。

　　「細說來聽聽。」唐糊迷聽得來了精神，睡意全無。

　　「石崇家的廁所裡備有甲煎粉、沉香汁以及十余名婢女，每有客人如廁，都由婢女脫下舊衣服，穿上新衣服。王武子家的豬肉是天下至尊美味，因為那小豬全是由人奶餵養大的。」錢瞎子說得真流口水。

　　「那與黑白雙煞又有什麼關係？」

　　「因為石崇家的廁所裡與王武子家的豬圈裡駐有黑白雙煞，所以才如此富貴奢侈。」錢瞎子吞了口唾沫，接著道，「少爺，難道你忘記那兩個鬼魂所說的話了嗎？」

　　「什麼話？」

　　錢瞎子愈發煞有介事起來：「臨走之時，那鬼魂讓我們兩人閉上眼睛，不許偷看，對吧？」

　　唐糊迷想了想：「是有這麼回事，那又怎麼啦？」

　　「怎麼啦！哎喲，我的少爺，你怎麼還不明白啊！鬼魂從來不說假話，黑白雙煞隱匿的地方定準是一處寶藏！」

　　六十六　黑白雙煞（下）

　　「噢，還有這一說處。」錢瞎子一席話把唐糊迷說得半信半疑——這麼說來，竹林裡藏有寶物？

　　「少爺，你看到那雙煞藏身何處了？」

　　「啊……啊，它們要我閉眼，我就閉眼了，當時害怕著呢，何曾敢偷看他們的行蹤！」唐糊迷邊撒謊邊岔開話題，「既是這樣，也不見得是好事啊？」

　　「碰上黑白雙煞，一生便可享用榮華富貴，豈不是好事？」錢瞎子側起耳朵。

　　「石崇後來為孫秀所殺，王武子後來被貶於邙山之下，不亦悲哉？」

　　「那另當別論了。俗話說，人無百年好，花無千日紅。至剛易折，至榮易衰，物之常理也。」錢瞎子感慨一番。

　　正聊得熱鬧呢，忽聽一聲雞啼，天色發亮，連打個盹兒也來不及了。

　　錢瞎子起身說道：「唐少爺，告辭了。」

　　「錢兄，今日恰逢宴請賓朋，不妨一同赴筵。」唐糊迷勸留道。

　　「少爺，我乃一瞎子，筵席之上多有不便，辱沒府上名聲不說，亦為天下人譏笑，飲宴還是免了吧，改日再聊。」錢瞎子執意離去。

　　「錢兄主意既定，我就不多強留，日後當補酒三杯。」

　　「那是當然，少爺的喜事，豈能不醉？」

　　「切記，昨晚之事，不可言與他人！」把錢瞎子送出府門，唐糊迷再三叮嚀。

　　「少爺放心便是，男子漢扔塊石頭砸個坑，焉能失信於人？請回吧！」

　　「好，夠朋友！」唐糊迷讚歎道，「錢兄，還有一事。」

　　「少爺請講。」錢瞎子轉過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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