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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


  中間的塑像還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樣子,不過雙手的位置又發生了變化:疊放在雙腿間的巨手又重新搭放在雙膝之上。

  唐糊迷邁步靠前,端詳著中間的塑像,一點點移動自己的目光,生怕漏掉一點蛛絲馬跡。

  「老鼠,老鼠。」芽兒拉一下唐糊迷的衣襟,指了指塑像背後。

  一條長長的老鼠尾巴露在塑像的外面,不時撥動一下。帥帥眼尖,「噌」從芽兒懷裡掙脫,「嘩啦啦」碰倒五六張牌位,抓撲過去。聽到響聲,老鼠 「嗞」一聲鑽進塑像裡,不敢出來。

  「帥帥,回來!」唐糊迷呵斥道。

  帥帥縮著脖子,眨了眨眼睛,灰溜溜地越過牌位,跑出祠堂。

  「這混蛋,真是欠揍!」說著,唐糊迷便去扶打翻的牌位。

  正要伸手,唐糊迷仿佛雷擊般一下子止住了:每一張倒地牌位的底座上,多多少少都留有烙鐵燒燙的黑點點。那些黑點點大小一致,或稀或密,或直或曲,好像是調皮孩子玩烙鐵留下的。唐府財力雄厚,做牌位選用的是上等本地楸木,底座理應刨光滑才是,如何坑坑窪窪帶些烙痕?

  見唐糊迷沒有動,芽兒上前把牌位一張張扶起來,放回原處,擺放整齊。

  唐糊迷四處察看。祠堂裡並未見大的變化,只是東牆上的那幅家譜不見了。懸掛家譜正下方的地上,留有打掃之後漏落的星星點點紙灰,似乎在證明著曾經發生過的一切。

  一步步走過去,唐糊迷仰頭看看牆上懸掛家譜的鐵釘,好好的,未有遭受燒烤的跡象;山牆用白灰刷得潔白油滑,亦不曾有煙薰火燎的樣子。奇怪了,家譜是怎麼燒掉的呢?即便是神火所為,也要留下點痕跡吧?

  芽兒在門口呼喊,唐糊迷沒多停留,他答應著跨出門外,帶著芽兒草草轉一圈,來到府院西北的竹林裡。井臺旁的沙土早已被風刮得乾乾淨淨,想尋個腳印,根本不可能了。

  第二天一早,紫嫣提了熱熱的洗臉水到芽兒房裡。

  「少奶奶昨晚睡得可好?」

  芽兒看看眼前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女孩兒,點頭道:「嗯,好著呢!」

  「少奶奶要是不覺得累,今天咱們趕山會去。」

  「趕山會?」

  「是啊,離婚期只有七八天了,魏嬤嬤說得抓緊置辦結婚所需之物,少奶奶喜歡什麼,自己挑選豈不更好?」

  「這倒也是。」芽兒高興地說,「山會上東西多嗎?」

  紫嫣道:「嗨,山會舉辦三天,東西可多可全了,方圓百里的商家都要到山會上去擺攤子,人山人海的,熱鬧著呢!」

  正說著,魏老媽子推門進來:「少奶奶,車馬已經備好,咱們走吧?」

  「少爺一同去吧!」出了府門,紫嫣跟迎面過來的唐糊迷打招呼,「車上寬綽著呢。」

  唐糊迷伸伸懶腰:「你們去吧,這些日子我累得哪兒都不想去,歇歇乏再說。」

  見馬車行遠,唐糊迷快速返回院內,直撲祠堂而來。看四下沒人,他閃身進到祠堂裡,輕輕把門反掩好,來到牌位前,一張張拿起,觀察著牌位的底座,然後又一張張重新擺正。

  六十三張牌位的底座上,全部帶有烙過的黑點點,看多了,眼花繚亂的,腦瓜裡一塌糊塗,理不出個頭緒。中間高大的塑像,巨手搭放在雙膝之上,悠閒而恬然地微笑著。唐糊迷自下向上瞄一遍,暗自狐疑:莫非這塑像與普救寺裡的彌勒佛一樣,也是中空的不成?他曲起手指,輕輕叩擊泥胎,「梆梆梆」,塑像發出蛙鼓般的響聲,很有些甕氣。

  唐糊迷來個「旱地拔蔥」,一提身,躍過牌位,跳到塑像旁邊的空閒處落穩腳跟,探頭向後張望。為了以局促感增強效果,也為了塗抹油彩時方便出入,塑像後面留一溜兒空間,距牆有三尺多寬。由於九尊塑像連成一體,從一端看,塑像後便是三尺多寬的一條通道。通道落有厚厚的塵埃,塵埃上佈滿老鼠的爪印,密密麻麻的。

  九尊塑像挨得緊緊的,無處通過,唐糊迷只得返身跳回地上,轉到一端重新再來。

  他抬腳上了通道,一邊細看一邊慢慢前行,落腳處塵埃四濺,漫舞飛揚。從一端走到另一端,然後再慢慢踅回來,唐糊迷在中間塑像背後止住腳步。他蹲身看了看鼠洞,裡面深深的,什麼也看不見。他取下佩刀伸入洞中,撥動一圈,洞內空空的,相當開闊,容下一個人不成問題。或許,這塑像不像普救寺裡的彌勒可供人出入吧?

  唐糊迷不停地晃動佩刀,「叭嗒」一下,佩刀被什麼東西牢牢地抓緊了,動彈不得。他用力向外拽著,隨即感覺自己的身子被塑像擠壓了一下。抬頭看時,見那高大的塑像自中間分開,前半部分沒有動,後半部分一點點往後平移著,一直到牆壁處才停下來。

  唐糊迷閃身一旁,驚愕地睜大眼睛——唐府也有如此神秘的機關!他伸長脖子向塑像裡望瞭望:兩半塑像中間有一個小小的平臺,順平臺下去,有一條狹小的臺階可供一個人行走。

  今天便是為此而來,豈可半途而廢?唐糊迷猶豫了一下,抬腳邁到平臺上。腳一落地, 隨著細細的「轟隆」聲,兩半塑像合為一體,把唐糊迷夾在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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