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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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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常勝猶豫不決,幾次張口想說話,但幾次都又咽了回去。 秦婕在耐心地等待著。 夜色已深,小河的流水聲格外清晰、美妙。 蘇常勝點了一支煙,一邊抽著一邊思考著怎樣張口向秦婕說出心思。 秦婕把含有幾分哀怨的目光投向流水。她有些不安和不解,但又不想逼蘇常勝說出心思。因此,她還在等待。 蘇常勝扔掉還有半截的煙,怏怏不樂地說:「咱們回去吧!」 秦婕點了點頭。但是,她的目光充滿了疑問和哀怨。 返回的路上,二人沉默不語,車內氣氛很沉悶。到了國際大廈前,蘇常勝猶豫了一下,讓秦婕停下車,他走了下去。直到看見秦婕的車走遠了,他才給秦富榮打了個電話:「秦叔,您不是要找我有話說嗎?我在國際大廈等您。」 東州國際大廈茶苑一包箱裡。秦富榮一進屋,淚水就落下來,囁嚅著說:「勝子,叔叔對不起你啊!事到如今,你打我、罵我,我都認了。可是,你不給你家老爺子挑明,就太遲了。現在,就是你家老爺子最重視這件事,天天讓我給公安局馬達打電話催辦。」 蘇常勝有些惱火。 秦富榮大口抽煙。 蘇常勝:「你不覺得臉紅嗎?你讓我放心,我放得下嗎?還有那個姓朱的,天天口口聲聲不離百分之百,現在連百分之二十也沒做到。搞了半天,還得讓我出面。」 秦富榮不言不語,只是流淚。 蘇常勝長長地歎息一聲,說:「我家老頭子你還不瞭解?那可是大義滅親的人。」 秦富榮:「那要看對誰。什麼大義滅親?真正到了自己親人親生骨肉時看看。那些所謂大義滅親的人,是無可奈何。」 蘇常勝:「老人家一直把我當他的驕傲。出了這種事,我怎樣向老人家說,不如死了好。」 秦富榮大怒:「你死了我們怎麼辦?我們為了你,身上已有了兩條人命。」 蘇常勝也惱羞成怒地說:「你為了我,我為了誰呢?剛出車禍時,我是心裡害怕,逃了。可是,當天夜裡,我就感到內疚,要去交警支隊投案,你攔住我不讓。你說那輛車是別人送給你的。我要是投了案,罪責可以減輕,但交警一查車的來龍去脈,你就會因受賄被送上法庭。這樣,你和我在秦婕心目中的形象就完了。秦婕也就完了。就為這,我才沒去投案自首。後來,我知道被我撞的是一個十八歲的女學生,而且已經死亡,我的良心又受到鞭撻,再次要去自首,你又阻攔我,說是一旦做了囚徒,生不如死。如其做囚徒,不如多為人民做點好事。你還說現實生活中,應當做囚徒的大有人在。你讓我放心,說能搞定。可是,接二連三出現姓田的墜車身亡,姓徐的畏罪自殺,我的心也刀割一樣難受。我不想再牽扯更多人去死。我又要投案自首。你說已經晚了,投案自首必死無疑,而且他們是販毒、殺人的壞人,死有餘辜。我是入了你的感情牢籠,一步一步走向深淵啊!」 秦富榮:「勝子,秦叔對不起你。」 秦富榮起身向外走。他有點兒精神不振。 蘇常勝抱頭長歎。他突然想起什麼,起身去追秦富榮。 秦富榮出了大門,走到大街上,迎著一輛汽車走過去。 蘇常勝大叫一聲:「秦叔!」,撲上前把秦富榮抱到路邊。 秦富榮看了一眼川流不息的車輛和五彩繽紛的街道,一下站了起來,堅定地對蘇常勝說:「勝子,咱們不能自我犧牲。你還年輕,美好的前途在等待你,美好的生活在等待你。秦叔發誓,就是豁出我這條命,也不會讓你坐牢當囚徒。你放心吧。」 秦富榮說完,竟然大步走了。 蘇常勝想了想,也攔了一輛「的士」回了家。 天已黑下來。蘇常勝到了家門外。他沒有馬上進家,來回走著,不時看看屋裡的燈光。過了一會,他仿佛下了決心,鼓起勇氣推開了門。 孫敏正在沙發上看書。 蘇常勝進屋後,沒有像以往那樣吻孫敏,而是四下看了看,問:「媽,蘇紅呢?」 孫敏:「她說出去一會兒就回來。」她又驚奇地問:「勝子,你今天反常,怎麼不親媽了?」 蘇常勝猶豫了一下,突然跪在孫敏面前:「媽。」 孫敏大驚失色:「你這是怎麼了?」 蘇常勝:「媽,您得幫幫我。 孫敏:「勝子,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水泥廠的事出了問題?」 蘇常勝:「媽,那事能出什麼大事。大不了我同意他們的意見。」 孫敏:「那還有什麼事?你起來再說。」 蘇常勝:「媽,您要不答應幫我,我就不起來了。」 孫敏已經意識到發生了事情:「勝子,你是不是……?」 蘇常勝:「你是不是想問我受過賄嗎?我坦白地說沒有。從回城、上大學、參加工作以來,我一直想做個好官,堂堂正正地做官,清清白白地做官。我從來不想也不敢受賄,甚至連吃頓飯也不去。可是,我怎麼也沒想到會出現撞車的事情。媽,我自己也不知該怎麼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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