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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九


  秦婕:「人呢?」

  張曉:「剛才還在屋裡,抽了很多煙,整個屋裡煙霧彌漫。我正要打電話給你說呢。我們老闆怎麼了?是挨上邊批了,還是挨了你的訓?」

  秦婕生氣地說:「我沒心思給你開玩笑。等他回來,你讓他趕快給我電話。」

  張曉送秦婕下樓時,小心地問了一句:「你還在對那個『9。9』案窮追猛打啊?」

  秦婕餘氣未消,說:「我也不知道他這幾天到底怎麼了,好像有話要給我說,又不願意說。問了幾次,他就是不吐口。」

  張曉想了想,說:「我聽說市委趙書記這個禮拜天回東州,可能要討論水泥廠改制的事。而我們這邊新的評估報告,由於廠裡不積極配合,還沒出來。蘇局長會不會怕趙書記批評,心裡不太好受。」

  秦婕:「心裡有事就說出來嘛。我也給他說了,有事大家可以商量。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這道理他又不是不懂。」

  張曉:「好了,別生氣了。等蘇局長回來,我好好說說他。」

  秦婕上車走了。張曉目送秦婕的車子出了大門,轉身上樓時,抬頭看了一眼,一下目瞪口呆。她看見蘇常勝正站在辦公室的視窗向外張望。

  蘇常勝剛才一直反鎖著門,呆在辦公室裡。秦婕敲門,他聽見了。秦婕和張曉的對話,他也聽見了。直到聽到秦婕下樓,他才到了視窗向外望。他的心情十分沉重,也十分矛盾。他想向秦婕說說自己心裡話,但是又不敢開口。

  這天夜裡,秦婕正在電腦前改稿時,電話響了,她拿起接聽,連喊了幾個「喂」字,裡邊沒有說話。她生氣地把電話掛斷。

  過了片刻,電話又響。她沒有接。又過了一會,電話聲再次響起,她拿起後,正要發火,表情卻一下愣了。

  電話裡傳來蘇常勝的聲音:「婕,是我。我想見你。」

  秦婕:「這麼晚了,你不回家,到這兒幹什麼?我現在在加班。要見,等白天再說。」

  蘇常勝的聲音:「我就在報社樓下。你要是不方便,我上去也行。」

  秦婕四下看了一眼,無奈地說:「你等一下,我馬上下樓。」

  到了樓下,蘇常勝充滿感激地對秦婕說:「謝謝你給我一個面子。」

  秦婕:「有這個必要嗎?」

  蘇常勝:「咱們出去走一走吧!」

  秦姨:「我去開車。」

  上了車,蘇常勝突然問:「婕,你還記得嗎?我剛學會開車,是一輛破吉普車。週末,我開車到學校去接你,回來的路上,跑幾裡就熄火,你也下來推車……」

  那還是秦婕讀大學的時候。有一個週末的晚上,蘇常勝開著一輛舊吉普車從學校接她回家。二人有說有笑地行駛在郊外的路上。突然,吉普車熄火了。蘇常勝打了幾次,也沒打著。他下了車去看。秦婕趕忙把他的大衣拿下去,給他披在身上。

  蘇常勝:「這破車,沒跑十公里,熄了十八次火。看來存心讓咱們在郊外過週末。」

  秦婕看了看表,驚慌地說:「勝子,已經十點了。你這車到底還行不行?」

  蘇常勝:「別急,我來修修看。外邊冷,你到車上坐著吧。」

  秦婕:「那我不是沒有階級感情了嗎?」

  蘇常勝朝秦婕笑了。他又修了一會,手凍得不聽使喚。他用兩隻手相互搓著。秦婕見狀,把他的手拿過來,用嘴吹了幾口熱氣。猶豫了一會,她又毅然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衣裡。蘇常勝感動又激動地抱住了她。

  秦婕:「勝子,抱緊我。」

  二人熱烈地接吻。

  這一段回憶,讓坐在車上的蘇常勝和秦婕都很激動,兩人的手情不自禁地握在一起。

  車已到了沿河公園的河邊,秦婕停下車,見蘇常勝眼中還有淚光。她想去扶蘇常勝下車,被蘇常勝用手輕輕一擋拒絕了。

  蘇常勝:「婕,還記著這條河嗎?」

  秦婕:「我記著這條河。」

  蘇常勝十分高興,說:「咱們在這條河邊多少次漫步呀!在日出的時候,在日落的時候,在下雨的日子,在降雪的日子……」

  秦婕打斷蘇常勝的話,說:「勝子,別說了。你說得再多,也都會隨流水飄走。」

  蘇常勝的神情一下了變得不安了:「婕,是我對不起你。我太自私、太軟弱了。」

  蘇常勝想起當年在小河邊發生的故事。

  那也是一個月亮皎潔的晚上。蘇常勝和秦婕在小河邊的草地上相依著。

  秦婕:「勝子,我爸在文革時揭發過你爸,你爸懷恨在心,會讓我們結合嗎?」

  蘇常勝:「我向毛主席保證,即使海枯石爛,我蘇常勝愛秦婕不變。」

  秦婕笑了:「勝子,你的話會隨河水飄走的。」

  蘇常勝信誓旦旦地說:「不會。我的話擲地成金,比磐石還堅呢。」

  想到這裡,蘇常勝充滿愧疚地說:「婕,我知道你至今都不原諒我。我也是沒辦法呀。」

  秦婕:「咱們不談這些好嗎?你說找我有事,一天找了我兩次,卻沒聽你說一件事。你到底怎麼了?請你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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