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機勿語2-苗域桃源(80)_北溟神話

八十

　　背手轉悠著，發現光線投在地上的那片光斑裡，好像有什麼東西。

　　我俯身觀看，這片光斑裡有一個黑影，正在手舞足蹈。這是什麼東西？看上去怎麼有點面熟！我盯著它看了一會兒，怎麼……像是悟空！看，它一隻手還緊緊攥著什麼東西，那不是麻花嘛！

　　奇了奇了！這是怎麼回事！我看著光斑裡投射的影子，順著找去，費了半天事，終於發現塔頂的天窗部，有一個東西正在晃蕩。倒！這不就是咱家的悟空嘛！可是，它怎麼縮水得如此厲害！

　　"悟空！下來！"我站在下麵喊，張開雙臂。

　　悟空探頭探腦往下看，然後順著塔壁上的像龕爬了下來，離地還有四五米的時候，往下一躍，跳到我的肩頭。

　　我把它抓到手裡，這傢伙變化之大，都趕上變形金剛了，現在也就半尺來長，正瞪著一雙眼睛可憐巴巴地看著我。我琢磨半天，也不知道它怎麼會變成這樣子！難道是因為誤撓了我一把，它一個猴子僵屍，沾不得我純陽血的緣故？我的血又不是敵敵畏，有那麼厲害嗎？

　　找到悟空，我的心放下大半。在塔里東敲西打，正亂翻呢，我覺得這塔好像是動了一下。

　　我一怔，靜下來查看，卻又什麼變化也沒有。剛認為是自己的錯覺，塔又動了。正要喊門外的孫威問是不是塔長腿了，異變又起，這塔就跟洗衣機滾筒似的，劇烈旋轉起來。我在裡面被拋得上下左右一個勁地翻騰，東撞西撞簡直就散架了，怕被撞到頭部，想要擺出"虎抱頭"的姿勢，卻根本就控制不住。悟空倒是機靈得很，緊緊摟著我脖子，說什麼也不撒開。我兩手亂劃拉間，左手碰到一個不知道什麼玩意的東西，急忙扣住了，還沒等鬆口氣，耳中只聽得"哢吧"一聲，那東西被我擰下來了。

　　（俞越注：虎抱頭是中國武術的一個招術，取虎撲食之前的動作，大體上是屈膝弓身蜷成一團，雙臂屈肘抱頭，與蜷起的雙腿一起護住柔軟而多臟器的腹胸和頭部，以相對較堅硬的背部和身體外側承受外界力量的撞擊和拍打，攻守兼備，很多門派的武功都有這一招，名稱和修煉要訣大同小異。）

　　塔來了個急刹車，翻滾猛然停止。我由於慣性在裡面又翻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停下來，趴在地上吐了半天，胃裡的食物早就消化沒了，只吐出幾口清水，不由心裡問候這個破塔的姥姥一百遍啊一百遍！

　　好不容易翻江倒海的胃舒服了一些，我用手背擦擦嘴角，小悟空騎到我腦袋上，一隻手揪著我的頭髮。我看看周圍，咦，什麼時候被甩到外面來了？

　　周圍是成片的竹林，桃樹雜陳其間，身前就是這座又像鉛筆、又像炮樓、又像古井，但更像金箍棒的塔，所有的景物都和在塔外看到的一模一樣！

　　不過，這並不是原來的地方。第一，原來的塔外，有孫威和一票僵屍粉絲在等我，而這裡並沒有；第二，這裡的竹林、桃花和塔都小得可憐。

　　此時我是半跪在地上的，但是看那塔和竹林的時候，卻還要俯下頭去--它們雖然外觀沒變，但高度最多都不超過一米，簡直是原物的袖珍版。一時間，我覺得是進了小人國了。相對於從前的仰視，很有一種奴隸翻身做主人的感覺。

　　我以為又出現幻覺了，不由自主地晃晃頭，眨眨眼再看，依然如此。看來，自己真的被扔進了一個微縮的世界。

　　頓時想起《天機不泄錄》裡寫過一種"芥子納須彌"的佛教奇術。

　　第三十九章須彌芥子

　　芥子是一種極纖細輕微的東西，卻能把須彌山收容其中，這個典故出自佛經，細說起來禪意盎然，頗有意蘊，但我輩俗人卻頗難領會其中的深意。我也是無意中看到一則古代逸事，才對"納須彌於芥子"有了更感性的瞭解。

　　據說在唐代，江州刺使李渤曾經認為佛教"芥子納須彌"的說法是騙人的，因此質問智常禪師。禪師的回答頗為機敏，顯露出高僧的大智慧。他問李渤："人稱你讀書破萬卷，是不是真的？"李渤說："當然是真的，我讀書何止破萬卷啊！"禪師又問："那麼你讀過的萬卷書都保存在哪裡呢？"李渤用手指著腦袋說："當然保存在這裡！"禪師說："奇怪，你的頭顱只有這麼一點大，怎麼能裝下萬卷書呢？莫非也是騙人的？"李渤始無言以對，繼而豁然大悟。

　　佛經的典故只是講述一種禪理，其中芥子是虛幻的，須彌當然也沒有實質，但根據這個禪理，經過中國古代佛門高手的發揚和改造，已真的形成一種奇妙的法術，可以把很大的東西收藏在很小的空間之內，而且虛虛實實令人摸不著頭腦。這聽起來倒真的有些像機器貓的百寶袋了，而且現在很多網游和修真、仙俠類小說裡寫到什麼"貯物手鐲""乾坤寶囊"之類的，似乎也有這個功能。但那畢竟只是小說和動畫中的東西，而這個法術，卻是確確實實流傳於中國的民間，只是沒有人可笑到用它來當貯藏室，更多的是被術數高手用在設陣和佈局之中。

　　既然認定眼前所見是"芥子納須彌"一類的法術，那麼--是我變大了還是景物變小了？是我身體仍然在原來的塔內，還是塔在我的身體或者意識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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