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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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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六中午,我沒跟柳葉打招呼就離開家,提前半小時趕到了約定的萬達國際酒店,在酒店側面一家剛開門的餐館裡叫了兩個菜,邊吃邊監視著酒店門口。期間我接到了柳葉的電話,囑咐我別忘了中午的約會,我說了聲知道了就關了手機。不久我就看見柳葉打車來了,裝扮得很隆重,看得我胃脹,立刻停止了進食。 柳葉進了酒店,不大會兒又跑了出來,站在門外不停地看表,這時一輛掛京牌的奧迪A6氣宇軒昂地出現了,車停穩後下來兩個人,一個是剛見過大世面的柳苗,另一個不用想就是柳苗的喬大哥了。那傢伙長得很成功,個大皮薄餡兒足像只上等蒸餃,是我見過的為數不多的有別于孫楠那樣的大連男人。 我死盯著蒸餃,一年多來讓我寢食難安的蒸餃,暗中毀掉我美好情感的蒸餃,依稀就是柳葉在帕帕斯畫過的那個蒸餃,現在又讓我感到自卑和無所適從的蒸餃,心中的嫉妒和仇恨如洪水暴發難以抵擋。 柳葉不停地用喬良的手機打電話,顯然她不可能找到電話另一端的那個人,焦急的模樣看得我心情大有好轉。我暗說:對不起啊柳葉,我跳了無數次你畫的圈兒,每次都跳得心甘情願,可這次我不想跳了。 望著他們走進酒店的背影,我忽然覺得他們很般配,柳葉和喬良從情侶或夫妻的角度看很般配,柳苗和喬良從舅哥和姐夫的角度看也很般配。 該他媽結束了。我既悲憤又興奮地想。 誰站在愛情的芒上 九B3 我把柳葉和喬良當皇軍給耍了,柳葉下午回來臉都氣綠了,但她沒說我半個不字,我也沒作哪怕一個字的解釋。哀莫大於心死,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初八下午,我沒經過遲麗允許,就擅自去周水子機場接她。她似乎胖了些,臉色也好看多了,只是沒把小夢帶回來,整得我一點兒心理準備都沒有。我很生氣,覺得這事兒她應該先和我商量一下,哪怕提前告訴一聲也好,就這麼蔫不唧地把孩子留老家了,讓我這個當叔叔的怎麼能夠釋懷?可轉念一想,我算遲麗什麼人呀,她憑什麼要徵求我的意見呢? 路上遲麗問我和柳葉最近關係如何,心裡的疙瘩解開了沒有。我不想談論這個問題,敷衍道:還是老樣子,湊合著過唄。遲麗聽罷沒說什麼,但神情明顯嚴肅起來。 進了家,遲麗說:晚上有空就在我這兒吃飯吧,我有事兒跟你說。我先喜後憂,在她家吃飯當然求之不得,可瞧著眼前的陣勢,估計說不出啥好事兒。 遲麗出去買了些魚肉蔬菜,一回來就到廚房忙活。我邊給她打下手邊問:啥事兒呀?好事兒壞事兒?能不能先透個風讓我心裡有點兒數? 遲麗說:沒啥事兒,我走時你送來時你接怪辛苦的,趁著過年做點兒好吃的犒勞犒勞你。 這話我聽著受用,立刻有點兒想入非非。 飯做好了,賓主入座。桌上菜肴琳琅滿目,還赫然擺著兩瓶酒,一瓶五糧液,一瓶法國波爾多紅酒,當然都是盛建軍生前的藏品。主人說:劉角,這些菜和酒都是特意給你預備的,什麼意思呢?其實也沒什麼意思,就是想表達一下我對你的謝意。 我笑道:那麼夾生幹什麼?真彆扭! 遲麗貌似輕鬆地說:我之所以沒把小夢帶回來,是因為我準備向公司提出辭職,然後離開大連回到老家去。 我聽完心裡一沉,默默打開五糧液,倒了一茶杯仰脖而盡。 遲麗驚道:你這麼喝哪行? 我說:這酒是你特意為我準備的,我喜歡咋喝就咋喝唄。說完又將茶杯斟滿,一口幹掉。 遲麗收起酒瓶說:早知道你胡鬧我就不拿酒了,我還有事兒跟你商量呢,你要是喝醉了還咋談事兒啊?說著給我盛了一碗米飯:快吃飯吧,壓壓酒。 我愣愣地吃了幾口飯菜,忽然像睡醒似的說:有啥事兒快說呀,別這麼折磨我。 遲麗離座拿來一個藍色的特快專遞信封,從裡面掏出一本棕色的房屋產權證,兩把修長而光亮的房門鑰匙,還有一封用A4紙列印的信。我接過證書看了,是「甲天下花園」的一套一百二十平米的房子,房主一欄裡寫著遲麗的名字。 我疑惑不解地望著遲麗。她解釋說:我幾個月前在公司收到了一份特快專遞,裡面裝著這三樣東西,你再看看那封信就知道咋回事兒了。 我接著看信,寄件人自稱是遲麗的朋友,見遲麗無處安身就送上這套房子,並特別聲明這屬於私人合法財產饋贈,受國家法律保護,由於盛建軍案件的特殊情況,不得不隱去名姓,以免給雙方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我想了想說:這人是誰你能猜出來嗎?你看過房子嗎?怎麼現在才告訴我呢? 遲麗說:我不知道這人是誰,甚至不知道是男是女,我沒有這麼有錢的朋友,所以能肯定是盛建軍的熟人;我去看過房子,也找過房地產公司和物業公司,沒人能回憶起這套房子的買主;我很快就要走了,只能麻煩你幫我弄清房子的來歷,如果這事兒跟盛建軍的案子有關,你就把房子還給國家,如果房子真是人家的合法財產,你就完璧歸趙吧。 我說:萬一我找不到那個人呢? 遲麗說:我相信,只要我一離開大連,那人就會出現。 我望著忽然間陌生起來的遲麗,悲傷群鷗般掠上心頭,放下筷子推開飯碗,失落地說:房子的事兒先放一放,我現在只想知道,你真的要離開大連嗎?這城裡有二百萬人口,難道沒有一個值得你留戀嗎? 遲麗的眼睛躲開我的目光,不安地說:劉角,我很感激你的一片心意,可咱倆是不可能的,你不要守著柳葉不知福,幹些糊塗幼稚的傻事兒。 我負氣道: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不可能的事兒,我都快三十歲的人了,你竟然說我糊塗幼稚。說著,我起身走到飯桌對面,抓住遲麗的手把她拉起來說:遲麗,你能不能先不辭職?能不能先不回老家?給我一段時間,我和柳葉離婚,你要知道,我們已經不再相愛了,但這絕不是因為你。給我一次機會吧,讓我照顧你和小夢,讓我保護你們兩個,等我離了婚,你們到哪兒我就跟到哪兒,我們成個新家好好生活,好不好你說? 遲麗緊緊抓著我的手,眼睛裡淚光閃爍,好一會兒才鬆開手走到窗前,背對著我說:對不起……我承認我喜歡你,可我沒辦法接受……我心裡裝著兩個人,他們就像兩塊石頭,重重壓在我心坎兒上,一個剛走才一年,我怎麼能去愛別人?一個如同我的親妹妹,我怎麼忍心傷害她?說罷轉過身看著我,用近乎哀求的口吻接道:劉角,我們可以是朋友,可以是姐弟,但不可以再往前走了,真的不可以了。 我看見遲麗哭了,那種憂傷令人心碎。我走過去為她擦淚,苦笑著說:好了,我的朋友,我的姐姐,我不逼你了還不行嗎? 遲麗說:世上有兩種情緣,一種只能珍惜不能放棄,一種只能觀賞不能靠近。葉子正是你應該倍加珍惜的女人,好好愛她吧,不然我真的要生你的氣了。 我無奈地望著遲麗,覺得自己已經無話可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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