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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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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柳葉打了個電話,問她能不能請假陪陪遲麗。她話裡帶刺兒地說:你那麼悠閒怎麼不去陪啊?我現在忙得要死呢。 我懇求道:盛建軍有可能被判死刑,遲麗情緒很不好,現在和小夢在家,我不放心。 柳葉愕然啊了一聲,馬上改口說:那好吧,我過去看看。又不失時機地挖苦道:唉,你什麼時候對我也這麼好呀? 我又給公司的一位元女法律顧問去了電話,說我有個朋友因高度腐敗死罪難逃,問有沒有救命的法子。她說這要看具體情況,一般都是死馬當活馬醫,又說律師各有所長,她對此類案件不太熟悉,所以不好亂說。最後她讓我到轅門律師事務所諮詢一下,他們近年來辯過好幾個腐敗大案,有一定實力和門道,最有名的是個女律師,曾在廈門某腐敗大案的審判中出盡了風頭。 我跑到人民廣場西側,這裡聚集著十數家律師事務所,轅門律師事務所就在這裡紮堆兒,我登門時正趕上人家吃午飯,一位值班男律師放下盒飯接待了我。他弄清了我的來意,作了相關記錄,叫我回去等答覆,至於那位著名女律師能否出庭,要看她本人的意見和所裡的安排。我又問了他們的收費標準,他說這是個大案,少算也得十萬八萬。 我驅車趕回公司,剛坐下來便覺出餓了,這才意識到還沒吃午飯。公司餐廳過了飯點,抽屜裡也沒囤積食品,只好悄悄向別人求援,女同事們貢獻出了果凍巧克力水果餅乾之類的東西,我平素最怕吃這些玩意兒了,看都沒看扭頭就走。 不大會兒鄧濤濤送來兩個直冒熱氣的方便飯盒,說是讓食堂師傅用微波爐熱的中午的剩包子,還有點兒小菜。我謝謝都忘了說,拿過包子一陣狂吞。 鄧濤濤笑道:看你吃飯真香。 我邊吃邊說:食堂那幫傢伙就是色棍,我們爺們兒連半個冷饅頭都休想要出來。 鄧濤濤羞問:那你好不好色?好什麼樣的色? 我說:我色盲,看啥都跟包子一個色兒。 鄧濤濤呸了我一口,擰身跑了。 快下班時我接到了柳葉的電話,說她在遲麗家,叫我過去一起吃晚飯。我正好想跟遲麗說說律師的事兒,就一口答應了。 下班後我去了遲麗家,女主人蔫得像秋霜打過的菜葉,小夢倒沒事兒似的,捧著一本小日本兒的卡通書津津有味兒地看著。柳葉忙活了一桌飯,我和小夢吃的多一些,柳葉吃了幾口就飽了,遲麗基本沒動筷子,怎麼勸都不吃。 飯後我跟遲麗說了轅門律師事務所的情況,著重提到了昂貴的律師費,問她有沒有這個財力,能不能下得了決心。她說:老盛的錢全被凍結了,我手頭只有五萬塊錢,不過律師費再貴也願拿,把小夢的那架鋼琴賣掉就夠了。 小夢一聽要賣她的鋼琴,哇哇大哭起來。遲麗心情本來就不好,聽女兒一哭鬧就更煩了,冷不丁喊了一聲:沒你爸爸哪還有你?不知好歹的東西! 小夢遭到訓斥,哭得越發厲害,柳葉趕緊將她抱在懷裡哄。 我對遲麗說:鋼琴可不能動,不能讓孩子的童年有這麼個灰色記憶,錢你別發愁,不夠先從我們家拿。 遲麗濕著眼睛說:你們兩口的心意我領了,錢我自己會想辦法的。 從遲麗家出來已經九點了,天冷夜黑行人疏落,我嫌倒公車太麻煩,就動員柳葉打車回家。她沒好氣地說:有錢燒的呀你! 我和柳葉坐公汽回家。她的臉一直陰著,坐車不挨我,走路不挽我,跟她說話也不搭理。我不知道她發了什麼神經,由她橫行了一路。 回家後我說:喂,犯啥病了?說出來我給你治治。 柳葉立刻像皮球一樣跳了起來:你才有病呢,沒病能把家裡的錢隨便往外借? 我知道柳葉的病根了,教育她說:人家有難,能幫則幫嘛,再說遲麗又不是外人,怎麼能叫隨便借呢? 柳葉說:我也想幫,可拿啥幫呀?家裡就那幾個子兒,我還要買房交首付呢,再說了,她一個大廠長夫人,手頭只有五萬塊,說出來誰信呢? 我厭煩地說:你別跳了,當心閃著,這個好人我不做了行不? 柳葉說:我先給你打個預防針,想做好人可以,想借錢沒門兒。 我懶得招惹柳葉,躲到衛生間給瀋陽的畢老闆打電話,讓他幫我從公司貨款裡挪個十萬八萬。這夥計只比我大兩歲,業已身家千萬,弄得我見他一次自卑一次。他是我們在瀋陽的經銷商,跟我算半個鐵子,我平時沒少關照他的生意,這個忙他不會不幫。 畢老闆很爽快,說啥時用錢吭一聲就行了,讓我好一陣感動,覺得老婆關鍵時刻就是他媽趕不上朋友。就寢時我背對著柳葉,許久才鬱悶地睡去。 誰站在愛情的芒上 三B3 週末我又跟柳葉回娘家「省親」,一進門就渾身不自在。丈母娘是山東人,性子比電線杆還直,看見柳葉臉上皮黃手上皮黑,就用話來敲打我。丈母爹不苟言笑,每分每秒都保持著太上皇的威嚴,我一般叩見完畢就趕緊垂手退下,真他媽羡慕那些能跟老泰山喝兩盅並在喝高的時候稱兄道弟的姑爺們。 柳家的少爺柳苗也回來了,還領了個酷似小姐的女同學。這小子特愣,考上個理工大學就了不得了,老在我面前裝牛逼,前陣子還和我吵了一架,原因是我命令柳葉削減了對他的經濟援助。真他媽沒招,除非休掉老婆,否則永遠和這彪小子脫離不了干係。 吃完柳家的週末大餐,一向討厭進商場的我奉命陪柳葉上街,先到勝利百貨轉了一圈兒,出來時我已累得不省人事,而她則剛逛出點兒情緒。 柳葉的逛街特點是,寧漏一店不漏一件,也就是說只要她進到一家店裡,就會裡裡外外仔仔細細看個遍,重中之重是時裝鞋帽飾品以及音像製品。為了保存體力,我往往會借只凳子歇腳坐或者乾脆鋪張報紙坐在門口的臺階上。我一般只在兩種情況下對她發脾氣,一是把我這個跟屁蟲累得屁都沒力氣放了,二是她把衣服比量在身上反復不休地徵求我的意見。當然,我還是個窮人,窮人的老婆只能窮逛,她和大多數女人一樣捂緊荷包只看不買,就算買也得左調右研千挑萬選。所以每次逛街我都有所觸動,老婆窮逛是男人的恥辱,我除了暗下決心多賺銀兩別無旁念。 我們又艱苦卓絕地逛了秋林女店、大連商場和麥凱樂商場,以及無數的街邊花哨小店,累得我疲軟如泥。大連大型商場的密集程度全國罕見,而且物價奇他媽高,在市民收入全國倒數的惡劣條件下,各大商場依然賺得盆滿缽滿,除了說明大連人傻冒還能說明什麼呢? 柳葉給我買了毛衣襯衣領帶各一件外加內褲襪子若干,自己僅買了一條想念已久的羊絨絲襪。逛中興大廈時,柳葉的呼機響了,她看了一眼來電,沒有理會。我問是誰,她神色立刻緊張起來,敷衍說號碼不認識。我叫她用我的手機回電,她說不用了,肯定是呼錯了。說完接著瞎逛,但顯然沒了精神頭,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 我這兩年跑業務,別的沒幹,就他媽在各路神仙面前察言觀色了,柳葉這點兒反常之態,豈能逃過我的火眼金睛?我瞧著她躲閃的眼神,聯想起平安夜和虎灘社區的事情,終於懷疑她被窩裡面捂著貓膩。這樣想著,我心頭立刻烏雲密佈,眼中萬物瞬間失去了光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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