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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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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個到的是張謹,徐承開門見是她,怔忡之下,眼神有點冷,房間裡只有一兩個留守人員,還在堅持不懈地打著電話。 張謹面如土色,半垂著頭,先說了句,「對不起。」她明白這次自己真的闖了大禍。 徐承沒吭聲,他正出於焦躁之中,沒功夫接受任何人的檢討,雖然明知這錯誤不能完全算在張謹的頭上——有因必有果,他的一時心軟造成了今天這不可收拾的局面,再多痛悔也無濟於事。他沒跟張謹客氣,甚至連個禮貌的表示都沒有,他很累。 張謹在他冷淡的目光中忽然體味到一絲冰涼,以前她總是陶醉在他不經意流露的柔色之中,直到此刻方才明白,那種感覺雖然完美,卻根本不屬於自己。 當徐承的手機響起來的時候,他心頭驀地一振,立刻抓起來接,卻發現了那個亙古不變的道理——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是趙磊,氣急敗壞地指責,也不叫他姐夫了,「徐承!你到底把我姐怎麼樣了?她現在在哪兒?她要是出一點兒事,我跟你沒完!」 徐承慘澹地笑了笑,隨即面色鐵青,想不到連一貫對自己溫順恭敬的趙磊也有殺氣騰騰的時候。 「沒什麼嚴重的事情發生,她誤會我了,你別急,我會處理好的。」徐承簡潔地說完,也直接掐掉。 電話那頭的趙磊暴跳如雷,「這夫妻倆一個德行!敢掐我電話,都掐我電話!」 一夜忙碌,一夜無眠,卻仍然沒有結果。 徐承坐在沙發裡,對著一室的人說了句:「辛苦大家了,都回去休息吧,改天再謝!」 「副總,那嫂子怎麼辦呢?」有人憂心忡忡地問,又有些愧疚,找個人都沒找到,實在是無能。 徐承疲倦地笑了笑,「她那麼大了,不會有事的。只不過生我的氣,想躲兩天而已,抱歉把大家都拖累了。」 冷靜下來的他對自己昨晚瘋狂的舉動深感懊惱,儘管內心焦灼且煎熬,可他沒道理拖這麼多人一起下水,哪裡有半分當領導的矜持和沉穩?! 大家的臉上佈滿了顯而易見的焦慮和同情,但確實沒什麼可以為他做的了,望著徐承疲憊的神色,他們很乖覺地出去,最後一個把門帶上前又囑咐了他一句,「副總,您也好好休息吧。」 他點點頭,然後望向坐在寫字桌旁一聲不吭的張謹,她顯然感覺到了背上的光束,回過身來。 「你也走吧。」他用的是不可商量的語氣。 張謹嘴唇動了動,徐承立刻蹙眉,聲音稍稍放高,拖長了聲調,是不耐煩的表示,「走——吧——。」 她扁了扁嘴,沒再爭辯,拾起自己的東西也離開了,她不再敢象從前那樣跟他沒大沒小地開玩笑了,她發現自己開始怕他。 徐承仰面倒在沙發裡,因為缺乏睡眠,腦子裡有些酸脹,意識模模糊糊的,可是始終無法進入深睡眠,好似有根弦緊繃著,只要他稍不留神,就會斷裂。 他怎麼能不擔心呢? 心裡突然生出委屈和怨意,她為什麼不聽自己的解釋就這麼跑了?為什麼連他的電話都能狠心不接?難道不知道自己會急瘋嗎? 他在心裡對嵐嵐哀怨地訴說,卻無法平抑內心的恐懼,他不得不承認,雖然平時都是嵐嵐依戀著自己,而實際上,嵐嵐卻是他的精神支柱,他忽然發現,他需要嵐嵐遠比嵐嵐需要他更甚。 他怔怔地盯著頭頂的天花板,不再埋怨她,她一定是傷心透了。 他的心也隨之酸楚起來,只要她能平平安安地回來,他隨她怎麼罵都受著! 仿佛心靈感應似的,他的手機再度響起,他打起精神猛地坐了起來。 是嵐嵐的號碼! 他激動得無以復加,唯恐她反悔,趕緊接了。 卻不是嵐嵐的聲音,一個陌生男子,用一種很粗獷的嗓音問:「你是徐承?趙嵐嵐在我這裡,我想跟你談談。」 徐承感到一陣毛骨悚然,第一個念頭就是——嵐嵐被人綁架了! 「你是誰?」他下意識地捏緊了拳頭。 對方哼笑了一聲,夾纏著一絲輕蔑,「陳棟。」 這個名字徐承一點兒也不陌生,嵐嵐不止一次地在自己面前「詛咒」過他,雖然素未謀面,卻是「神交」已久的人物。 「你?嵐嵐怎麼會在你那兒?」徐承的嗓音變了調,再怎麼也想不到他會跟嵐嵐在一起,難道,他是陪她一起來的? 這絲久已遊蕩在心頭的狐疑在瞬間被無限誇大,徐承的太陽穴突突地跳,事態有呈越來越混亂的趨勢。 「問那麼多幹什麼,來了不就知道了。」陳棟趾高氣昂地報上了酒店地址,「我在三樓的咖啡廳等你。 徐承鐵青著臉,一言不發地掛了電話。 半小時後,他來到西晟酒店的咖啡廳,早上八點,沒什麼人,一個穿著不俗的男子斜簽著坐在靠窗的一隅,從側面看,膚色黝黑,與嵐嵐對陳棟的描述一致。 徐承走過去,在他調轉過來的目光中駐足,距離他一米遠的距離。 「陳棟?」 「徐承?」 兩人像對暗號似的各自報上了姓名,徐承面無表情地盯著他,「嵐嵐呢?」 陳棟站起來,身材高大英挺,他的嘴角扯著點兒笑,很莫名地點了點頭,突然揮拳直擊向徐承的面門,徐承錯愕之間躲避不及,下巴結結實實挨了一拳,身子更是籍著一股衝擊的力道向後連連退去,扳倒了一張椅子,最後靠著厚重的桌子得以站穩了腳跟,他屈起食指輕輕刮了一下唇角,有血滲出,在晨光下觸目驚心。 他抬起頭來,瞳孔驟然間收縮不止,他抿了抿唇,用手抹掉血跡,然後朝著正睥睨自己的陳棟反撲了過去…… 嵐嵐在酒店賓館度過了難熬的一夜。 她的前三十年一直過得風平浪靜,沒有經歷過多少波折,唯一一次大的意外就是父親的車禍,但那畢竟有眾多的家人一起擔著,她也就這麼挺過來了。 然而這一次,沒人能幫得了她,趙磊在電話裡苦口婆心地勸她,要她冷靜,徐承怎麼看都不象那麼渾的人,說著說著甚至恨不得立刻坐了飛機過來幫她,可她知道,這樣的痛苦,無論有多少人來安慰自己,最終它只能是屬於自己的。 她像個鐘擺一樣地晃來晃去,一會兒想跟徐承好好地談判,一會兒又害怕自己到時候只會哭,而且她平時爭論個什麼小事就不是他的對手,他總是有一堆理由說得自己啞口無言,甚至心服口服。 她鑽在被子裡,把身子弓得像一個蝦米,痛苦難當,已經不再想流淚,可是整個人就像被放在火上炙烤著,每一分每一秒都格外漫長。 到淩晨五點的時候,終於朦朧地睡過去了一會兒,沒多久就被陳棟叫醒,他就住她隔壁。 「你打算怎麼辦?」他直截了當地問她。 嵐嵐愁眉苦臉地搖頭,「我不知道。」 「你還想跟他過嗎?」他又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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