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槍·死亡郵件(22)_笑顏

二十二

　　那雙眼睛射出的目光中洋溢著關切、憐愛和心痛，卻又隱藏了幾分自責、愧疚，像大海一樣寬闊深邃，艾兒一旦與之相遇便再不能移開，一步步地沉陷其中，真切地感受到這個男人內心裡對自己毫無保留的情感，傾訴著自己對他是多麼的重要，自責沒有照顧好自己……艾兒只覺得自己逐漸恢復了平靜。

　　「你究竟是誰？我究竟是誰？我們究竟是什麼關係？」艾兒在心裡無聲地問他，也在問著自己，雖然艾兒仍舊記不起他是誰，但卻又毫無理由地覺得自己應該信任這個男人。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你罵我是一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爛仔，還把一整杯可樂潑得我滿臉、滿身……」艾兒靜靜地聽著這個男子微笑著深情地講述著一個個無比熟悉、似曾經歷的故事，腦海裡像看電影般閃過一段又一段的場景，只覺得自己的情緒漸漸地配合著景象裡發生的故事，一會兒生氣，一會兒高興，一會兒鬱悶、一會兒……

　　葉重雙手托著艾兒的臉，後者綿軟無力的身體靠在他的懷裡，全憑葉重緊繃著的雙臂支撐著保持站立，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葉重已經滿頭是汗，冒著同歸於盡的危險進入艾兒的精神領域中已經耗費了他太多的精神力，加上體力的巨大消耗，葉重已經生出了無以為繼的感覺。

　　可現在對艾兒的催眠還沒有真正完成，他還沒有取得艾兒的徹底信任，看著懷裡已經停止了尖叫掙扎的艾兒，表情時喜時憂，雖然表面上看起來風平浪靜，但身處其中的葉重能深刻地體會到那份驚心動魄，現在才是真正危險的開始，若是他不能讓艾兒完全信任他，毫無保留地向他開放自己的精神領域，而葉重撤退不及的話，兩個人將會一起陷入永無止境的黑暗中。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葉重小心翼翼地加大了對艾兒催眠的精神力……

　　這時候哪怕就算是一聲電話鈴響，也會將受不了任何精神波動的兩個人打入萬劫不復的深淵，就像是走在萬丈深淵上空的細鋼絲上，一陣微風吹過的後果也將不堪設想！不過幸好那部電話機已經被艾兒摔得粉碎了。

　　門外，對門那位善良膽小的張先生站在鐵柵欄後面聽著對面房裡傳出的淒厲尖銳的尖叫，嚇得周身冰冷，渾身已經被冷汗沁透，頭頂一陣一陣地發麻，像有人在用鐵梳子狠狠地刮著他的頭皮，在他的印象裡，只有在兇殺電影裡才能聽到的聲音如今真真實實地響徹耳邊，可是過了半晌，那聲音逐漸低了下去，逐漸趨向無聲，「難道文小姐被那位葉先生給謀殺了？」張先生思忖著，想到艾兒美麗如天使的容顏，張先生只覺得自己的心臟被狠狠地刺了一刀。

　　深呼吸了數次的張先生終於壯起了膽子，輕輕地將鐵柵欄推開，悄悄地挪到對面的那扇門外，看到鐵門上微微下凹的拳痕，張先生又是一陣寒冷，突然生出股尿意，幾乎忍不住轉身奔回家，鎖上鐵柵欄，再插上防盜門。

　　最終，正義戰勝了膽怯，張先生的手一寸寸地抬起，向頭頂的門鈴摸去……

　　「艾兒，還記得去年的情人節嗎？我給你送去了九百九十九支玫瑰，可是你卻分發給了公司裡所有的女職員……」葉重無聲地緩慢向神情不停變化著的艾兒靠近。

　　「是啊，九百九十九支玫瑰，原本我是很高興的，可是該死的你竟然把卡片的名字寫成了塞琳娜！難道你在送花的時候都不核對卡片的嗎？」艾兒緩緩地說道，原本蒼白的面頰竟然湧上了兩片喜悅的羞紅，隨即又化作氣惱的表情。

　　葉重一振，艾兒已經對自己有了回應，催眠已經到達了最為關鍵的時刻，成敗就在此一舉……

　　就在張先生的手抖動著要接觸到門鈴的瞬間，「死鬼！你要幹什麼！」背後傳來的一聲怒吼將本來緊張得連呼吸都停止了的他嚇得肝膽俱裂，最後的一點勇氣也被嚇得無影無蹤，身體再次不受控制地癱軟在地上，胯下傳來了一陣溫熱……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打著什麼念頭？從幾年前和人家一起吃了頓飯你就總是魂不守舍的！是不是想乘我睡覺去勾搭人家？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樣子，你哪點比得上人家那位葉先生？」

　　她不知道，自己的老公其實已經撒了泡尿，只不過不是用來當鏡子的。

　　看著掐腰而站、怒目相向的自己老婆粗壯的腰身、惡狠狠的目光，張先生又是一陣顫抖，心裡說不清到底是什麼滋味，害怕？恐懼？悲哀？自責？厭惡？或許都有一點點吧。

　　在老婆喋喋不休的教育聲中返家的途中，張先生無奈地在心裡歎了口氣「有什麼辦法呢，這就是生活，可惜……我差點就成了英雄。」

　　葉重歎了口氣，此時他已經與艾兒面對面，臉幾乎貼到了一起，就像此刻倆人的精神距離，越來越近了，「艾兒，你為什麼不走呢，離開香港，去雲南，去大理，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管。」葉重之前一直小心地回避著不向艾兒提起敏感的話題，直到艾兒的神智逐漸回歸時猛地施了服猛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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