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誰為誰憔悴 | 上頁 下頁 |
四二 |
|
魏彩彩不能不想,那不過都是些藉口罷了。 一個驀然襲來的念頭擊中了她,石大川是不是另外有了女人? 太可能了,這麼個燈紅酒綠的城市,那麼多花花哨哨的女人。 …… 她急了,她怕了。就像失事的船舶不停地向外發出SOS求救一樣,她也不停地給石大川掛電話。 石大川終於答應今晚過來。 魏彩彩特意向餐館告了假,早早地回到小租屋把房間收拾了一番,然後又洗了澡,換上了一身睡衣。那睡衣還是從家裡帶來的,一直壓箱底,沒有捨得穿。如今穿起來,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兒。租屋裡沒有大穿衣鏡,魏彩彩只得把梳頭用的鏡子拿起來,照照上半身,再照照下半身。左看看右看看,心裡總覺得不自信。 穿衣的不自信其實是因為對石大川不自信。 當初在鄉下的時候,魏彩彩是高高在上的施捨者,眼下兩人卻倒換了個兒。石大川已經陌生化了,瞧上去是個徹裡徹外的都市人。僅只是聽聽他開口講話,就完全沒有了箕山縣的口音。他操的是港臺腔,就像是電視劇裡的帥哥。面對這麼個英俊小生,魏彩彩不能不縮手縮腳,心生怯意了。 魏彩彩今天是要破釜沉舟的,魏彩彩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把身子交給他。那情形就像訂購緊俏貨的時候急巴巴地要把預付款交出去,只要給了錢,東西就成了自己的。 電話裡說好晚上六點鐘來,魏彩彩早早地擺好幾盤凉菜,就把身子倚在窗子邊上向外看。租屋的這扇窗正對著齊寨中街,這是石大川來時的必經之路。從魏彩彩這個角度看過去,一邊是燴麵館,一邊是包子鋪。差不多是下班的時候了,兩邊的鋪子裡已經開始上人,人頭出出入入的,像是蟲窩。 那都是些陌生的蟲,和她毫不相干。 夜色慢慢地襲來,那條街那些鋪子那些人隱隱地沉沒下去,似乎要就此銷匿了。不知不覺中,燈光在夜的背景裡閃現了出來,宛如遠遠的漁火。 因為要看著外面卻又不願意被外面的人看,所以魏彩彩就讓房間裡黑著燈。此刻,這黑燈的小屋愈發顯得冷寂,顯得孤單了。 魏彩彩一次一次地看表,越看心裡越發慌。 六點半鐘了,莫非石大川只是應付應付她,根本就不打算過來? 眼前漁火般的燈光忽然模糊起來,仿佛這小黑屋是一條棄船,隨波逐流地漂浮著,離港口的燈火越來越遠了…… 房門的暗鎖響了響,石大川開門走了進來。 「川!」魏彩彩情不自禁地撲過去,一把抱住了他。 石大川吃了一驚,「你,你怎麼不開燈?在外面看窗戶是黑的,我還奇怪,怎麼會沒有人。」 魏彩彩不吱聲,只是用雙臂將對方摟得更緊。 石大川打開燈,這才發現魏彩彩臉上掛著淚。 「你怎麼了?」 「人家怕你不來了嘛——」魏彩彩抹抹眼淚,忽然笑了。 石大川的心就被觸了一下。 「怎麼會不來呢,怎麼會?」石大川伸手撫了撫魏彩彩的頭髮,「公司裡有事兒,耽擱了。」 人來了就行,人來了就好。魏彩彩像過節一樣,興高采烈地張羅著讓石大川在桌前坐下。石大川掃了一眼桌子,見上面擺著像模像樣的幾個凉菜,甚至還放了一瓶酒。 石大川隨口說,「幹嗎呢,過節呀?來客了?」 「可不是來客了嘛,稀客。」魏彩彩嗔怨地撅了撅嘴。 石大川不無歉意地撫了撫魏彩彩的肩頭。隔著睡衣,他的手摸到了瘦瘦削削的骨頭。石大川的心又被觸了一下,於是那手就從肩上慢慢滑下來,滑到了魏彩彩的手上。 魏彩彩的手又小又凉,像是癱軟的小動物。 睡衣的樣式和面料都已過時,然而卻嶄新嶄新的,隱隱約約地發散著存放過久的衛生球味兒。石大川不無憐惜地搖搖頭說,「穿得太少嘍,要風度不要溫度啊?」 「喜歡。」魏彩彩撒嬌地晃晃腦袋。石大川的目光能留在她的身上,讓她心裡很滿意。 「來來來,喝酒。」魏彩彩把酒瓶打開,倒了兩杯酒。一杯給石大川,另一杯她自己端了起來。 石大川驚訝地說,「怎麼,你也喝白酒?」 「高興。」 魏彩彩把杯子伸過來,「當」的一聲碰響了,然後一仰頭,將酒灌了進去。 「咳咳咳……」她嗆著,臉紅了。 她的頭髮隨著咳嗆的節奏顫動不已,洗髮香波味兒就像花香一樣飄了過來。 魏彩彩的那點兒小心思石大川已經猜透了,魏彩彩這是要把身子給他吧。在鄉下兩人相處時,石大川不是沒有蠢蠢欲動過,可是每次都在魏彩彩的阻止下無功而返。石大川懂得魏彩彩的精明,拆了封就成了舊貨,她要讓自己完好無缺,時機到了再新鮮著出售。 此時,魏彩彩卻要把她僅有的那點兒拿出來捧給石大川了。在石大川的心裡,生出的憐憫要多於感動。 仿佛是要借酒生膽,魏彩彩一杯接一杯地喝,因而也就一聲接一聲地咳嗆。 石大川伸出手,輕輕地拍著魏彩彩的後背,勸說道,「彩彩,你不能喝,還是別喝得好。」 魏彩彩就勢斜倒在石大川的懷裡,索性咳嗆得縮起了身子,猶如一隻瑟瑟發抖的小鳥。 石大川只好抱著她。 一不小心,碰著了魏彩彩的手。 「哎喲喲!」魏彩彩吸溜著嘴,蹙起了眉頭。 「唔,對不起。怎麼了,你的手?」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