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誰為誰憔悴 | 上頁 下頁 |
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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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文欣說,「是老鼠吧。」 「老——,不,是蜘蛛,四腳八叉地就爬過來了。我趕快跑吧,跑啊跑啊,就是挪不動腳。你猜怎麼著?被蛛網粘上啦。黑蜘蛛爬上來,張口就咬。我『哇』地一叫,醒了,這才知道是個夢。」 董大姐說完就笑,笑自己總算把夢給編囫圇了。 曉雄鼻子裡哼了一下,權做也是笑。 就是這個「哼」讓阮珊覺得不舒服了,於是她開口說道:「夢也有五行,金、木、水、火、土,你做的是個土夢。土就是黑土啦,臭,髒,不痛快的事兒,倒楣的事兒,都會做這樣的夢。你要當心啊,當心小人算計。」 董大姐問,「什麼小人?」 阮珊瞥了一眼曉雄說,「就是蜘蛛啊,蜘蛛就是個小人。蜘蛛是個土鼈蟲,哼,他還以為自己是個人物呢,四下張網,處處作亂。他可是個真正的小人呐。」 阮珊指著桑罵著槐,覺得淋漓盡致了,就仰面大笑起來。 董大姐賠著笑,鐘文欣卻只是咧了咧嘴。她聽出了阮珊的話外音,不由得向曉雄望瞭望。 曉雄腮邊的肌肉跳了跳,旋即又鬆弛下來。他儘量用坦然的語氣說,「我只聽說過古時候有個周公會解夢,沒想到阮大姐更神。等什麼時候我做了金夢,一定請大姐給我解一解。」 說完,「嘩」的一聲將面前的麻將牌推倒在桌子上。他又「和」了。 鐘文欣以為他會接著洗牌,沒想到他卻站起來說,「對不起,我得告辭了。」 曉雄的舉動讓鐘文欣大感意外,她疑惑地望著曉雄,「不是說好了,今天晚上——」 一絲冷笑在曉雄的嘴角掠過,「不,我忘了,今天晚上我有課。」 鐘文欣明白,阮珊方才的態度和她說的那些話,還是讓曉雄在意了。鐘文欣於是起身對阮珊說,「你們坐,我去送送他。」 鐘文欣陪著曉雄往外走,兩人來到門外的臺階上,鐘文欣站住了腳。 「真的要上課嗎?」她盯著曉雄的眼睛問。 「真的。」曉雄仰仰頭,那對酷似韓冰的眸子中有一種決絕。 鐘文欣歎了口氣。也好,她想,今天晚上可以回家看看鐘蕾。她把要付的錢給了曉雄,然後又說,「我開車送你吧?」 「不,謝謝,我坐出租。」 目送著曉雄消失在夜色裡,鐘文欣重又回到了阮珊家的客廳。 見鐘文欣獨自回來,阮珊繃著臉問,「他走了?」 「走了。」 「可惜,打麻將就少了一個人。」董大姐歎口氣。 「沒關係,咱們就聊聊天嘛。」鐘文欣見阮珊不高興,便笑著說,「阮珊呐,他走了,我正好問問你,你相面怎麼會那麼靈,一下子就相出他是箕山人呢?」 阮珊說,「這沒什麼奇怪的,我很早以前用過的一個小保姆是箕山人。那孩子一張口說話,就是這副調調。『中午吃啥日(子)?吃的是麵條日(子)。中午嚥啥日(子)菜?嚥的是豆芽日(子)。』」 阮珊學得惟妙惟肖,在每個「子」的結尾處也都帶出一個輕巧的捲舌音,逗得大家忍不住大笑。 阮珊開心了,阮珊得意了,鐘文欣趁機又問,「你看了他的手相,說他『漏財』,說他吃過大苦掏過大力,也是真的嗎?」 阮珊正色道,「這種事我是絕不會看走眼的。說到這一步,他已經不高興了。其實還有更深一步的,我怕說出來,你也會不高興。」 阮珊賣著關子,故意不往下講。 鐘文欣急了,「說吧,說吧,怎麼會,怎麼會。」 「哎喲,你就快講吧。」董大姐也想聽。 「好,那我可就說了。」阮珊做出詭秘的神色,刻意壓低了聲音說,「這個人手指的骨相奇特,筋相更不一般呢。」 「是嘛。」 「你們沒注意他手背上的青筋吧?那些青筋一鼓一鼓,一纏一纏的,那可是有講頭啊,那叫『盤蛇筋』,又名『浪子筋』。有這種手筋的人,大多祖德薄,罪孽重。所以生涯飄浮,窮困無依。」 鐘文欣聽了將信將疑。「真的,不會吧?」 阮珊不悅了,「你別不信,其實我還沒有說他的手紋呢,我要是說了,只怕你更吃驚。在他兩隻手的坎宮位和艮宮位上,有數不清的細線,其形若網,這叫『心網掌』。有此紋者,大多工於心計,你可要當心,他會陷你於羅網之中哩。」 雖然阮珊的這番話只能是姑妄聽之,卻讓鐘文欣的心裡塞了一團亂糟糟的東西。她不無勉強地笑笑說,「謝謝,謝謝。我一定當心,當心。」 鐘文欣從阮珊那兒離開,回到自己家。她草草地收拾了一下,換了換衣服,就打算上樓去看看鐘蕾。昨天是鐘蕾的生日,鐘文欣沒能回家來為女兒慶賀,她心裡有些歉疚。鐘文欣打開臥室壁櫃旁的小保險箱,從首飾盒裡挑出一條翡翠手鏈來。鐘文欣要拿它做生日禮物,補送給女兒。 鐘文欣家的這棟別墅式小樓臨著人工湖,屬於鐘蕾的三樓臥室有一個朝向湖面的大陽臺。臥室裡沒有開燈,鐘蕾坐在陽臺上,正聚精會神地看著她的那架天文望遠鏡。鐘文欣覺得奇怪,那架天文望遠鏡的鏡頭並沒有朝向天空,而是平平地置放著,看上去就像是一門平射炮。 鐘文欣說,「蕾蕾,你在看什麼?」 鐘蕾這才把眼睛從望遠鏡上移開,說了句,「看水鳥。」 「水鳥有什麼好看的?」鐘文欣不以為然地搖搖頭,「天這麼黑,能看得清楚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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