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失蹤的上清寺 | 上頁 下頁
八十六


  潘天棒吐了吐舌頭,解釋道:「剛才雨太大了,小敏在那裡守到井口就只能淋雨,會感冒的。我又沒有經驗,不曉得會漲水。所以我們在張婆婆家裡聽她講故事,以為每過幾鐘來看你們一眼就行了。

  「那你為啥子把繩子拿走呢?」我就知道是潘天棒犯的錯,心裡很生氣。

  「院子裡還有兩家人沒有拆走,我擔心有人走到這邊來,誤拿繩子,所以才把繩子從井底拿上來。結果,張婆婆講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我們聽入迷了,就忘記了來查看。」潘天棒解釋道。

  「曾伯、羅哥,實在對不起啊,我真的是缺乏常識,沒有想到給你們帶來危險了。」小敏向我們道歉,我一下子就沒有火氣了。

  潘天棒陪著笑臉問:「你們找到什麼沒有?」

  「我們找到一堆裝黃金的箱子,但是……

  我和老曾把洞裡的冒險講了一遍,小敏聽得害怕,拉著老曾說:「曾伯,原來你今天兩次遇險啊,下次冒險的事情都不要再做了。」

  老曾從背包裡把鋼筆取出來給小敏:「這是老羅發現的,差點我們就沒有看見。」

  這是一隻典型的老式派克金筆,桔紅色筆桿兩頭黑色,筆掛和筆圈都是金色的,老曾認為那是16K的金,民國時期算得上是奢侈品了,卻不知道當裡的小敏爺爺怎麼買得起呢?

  小敏仔細看過,又遞給我和老曾查看,可我們翻來複出地看,除了筆桿上刻著:「投筆從戎」幾個字,就沒有其他資訊了。

  難道,這只鋼筆沒有任何有用的東西?難道真正有價值的線索,已經跟著箱子沖走了?

  正在失望之時,潘天棒突然說:「剛才在張婆婆那裡,我們偶然聽到一個關於藏寶的重大線索!」

  小敏也說:「是啊,和我們才找那批寶藏好像有非常大的關係!」

  (五十四)

  我心裡奇怪,我們沿循的藏寶線索是小敏爺爺設置的,怎麼一個無關的張婆婆會知道呢?

  潘天棒和小敏七嘴八舌地講清了原因。

  原來,潘天棒與小敏在等我們的時候,在張婆婆屋裡躲雨聊天,雖然張婆婆文化不高,但他父親卻是抗戰時重慶大川銀行的高級職員,知道很多歷史故事。

  潘天棒忍不住向她打聽有關明玉珍的藏寶傳說,張婆婆居然有所耳聞。說到她小時候,父親專門研究過明玉珍的傳說,查到明玉珍在重慶曾經修過一個很大的彌勒佛。這個大佛修了多年,修完後,明玉珍已經去世,到了他的兒子降明時,國庫的黃金就不見了。

  張婆婆的父親一直懷疑大夏國丟失的黃金就藏在大佛像那裡。抗戰時期,他偶然找到一些關於大夏國的財政史料,發現修建大佛的預算高得離譜,更加確信自己的分析。由於大佛曆化曾經整修,卻沒有找到寶藏的記載,張婆婆的父親因此懷疑寶藏封在佛像後的山肚子裡。由於大佛一直有僧人守護,張婆婆的父親才沒有動念頭去尋寶。

  「關鍵是,張婆婆不曉得那個大佛位置在哪裡,也不曉得現在還在不在。」潘天棒做了總結。

  老曾呵呵地笑起來:「天棒娃兒,你做三峽導遊好像做過幾年吧?應該見過這個大佛啊。」

  「沒有啊。」潘天棒摸著大腦袋想不出來,我也沒有印象。

  「就在重慶朝天門開船出去不到20分鐘,在江上向右看就有這個大佛。大佛的廟你肯定聽說過,就叫大佛寺,長江上的大佛寺大橋,就是因為這個大佛得的名!」

  我想起來了,前幾個月坐船去洋人街玩的時候,曾經看到過一個大佛,有兩層樓高,但比樂山大佛小很多,在江中看來並不太起眼。

  小敏給我和老曾手腳抹上白藥粉,然後在屋邊的水龍頭下洗乾淨手,一邊把玩那支老派克金筆,一邊靜靜地聽老曾分析。

  「張婆婆說的大佛寺藏寶,其實不新鮮,民間有不少人也那麼猜。我以前也想過,難得的是他找到了財政紀錄來分析。但是,小敏的爺爺已經確實在人民公園地下找到了藏寶,並且運了一部分來這裡,這就說明大夏國的黃金藏在大佛寺只是一個假像。造像的預算過高,並不意味著黃金都運到了大佛寺,只是從國庫裡取出而已。」

  從井裡地道逃生出來,眼睜睜看著大夏國的藏寶箱被山洪沖走,我還真不願意放過眼前這個飛來的線索:「不管怎麼說,反正現在沒有新的線索,才五點過,不如去大佛寺看看吧,就當陪小敏旅遊,完了回來正好到南濱路吃飯。」

  潘天棒大聲贊同:「小敏還沒有看過洋人街,正好去看看。」

  老曾笑了:「你們兩個去倒沒有問題,我和小羅髒兮兮的一身,在洋人街上出洋相所?」

  小敏站起身來,得意地笑道:「還是我有先見之明吧。曾伯,我把大家的換洗衣服都帶出來了,就放在車裡的,一會你和羅哥可以在車裡換上。」

  潘天棒拿出兩把雨傘來:「我也有先見之明。你們下去不久,開始下雨,我就回車上把傘也拿來了,現在雨已經不太大了,可以出發。」

  這時,張婆婆從屋裡出來,好奇地看著我和老曾的狼狽樣子,我知道,我們真的應該馬上走了。

  向張婆婆支吾幾句後,我們做賊般地逃離了謝家大院,還好一路是下雨天,沒有人注意我們。

  回到車上,潘天棒不同意我和老曾換衣服,說得還有道理:「萬一大佛寺有洞子可鑽,你們的衣服不是白換了?」

  「你真不懂事,曾伯年紀大了,濕衣服怎麼能穿啊!」小敏一邊指責潘天棒,一邊把幹衣物找出來,背過身去,嘴裡不停催著我們換上。

  「對了,老曾,張婆婆的父親就職那個大川銀行在哪裡?」我想起來似乎聽過這個銀行的名字。

  「問得好,這家銀行就在謝家大院出去,在街邊上。它出名的原因是在《紅岩》裡面提到過,叛徒甫志高就在那裡工作。現在這家銀行的老房子還在,只是住滿了居民,而且成了危房,哪天帶你看看去。」

  車到南濱路盡頭,停到大佛寺大橋下,雨已經停了。向前下坡方向走幾步,一個大佛孤單地立在江邊,佛像兩側遮著紅色布簾,把一尊彌勒佛打扮得像躲在幕布後看戲的觀眾,從元末明初到現在,這個觀眾看了好幾百年重慶江上的變遷。

  老曾說,這尊佛像還是一個好的水位標誌,水位再高一點,可以淹到大佛的腳上,當地船工稱為「大佛洗腳。」歷史上水位最高的時候,水會淹到大佛的頭部,稱為「大佛洗臉。」

  大佛的背後,有樹蔭覆蓋的山坡,坡上有一個關著門的寺廟,這就是大佛寺了。潘天棒帶著小敏去坡上廟前張望,我和老曾則在佛像前仔細打量。

  佛像邊,貼著一個2002年的告示,說是5年前一場特大暴雨造成大佛寺所在山坡塌方,南岸區政府決定對大佛寺區域進行封閉,僧人信眾全部撤離。

  潘天棒和小敏從坡上下來,告訴我們,大佛寺門鎖上了,裡面空無一人。潘天棒激動地說:「太好了,一個人都沒有,像個廢廟,我們正好進去找找。」

  「慢!」我不同意潘天棒這麼衝動,「你知道為什麼一個人都沒有嗎?剛才我們看了告示,這裡的山體已經塌過方,非常危險。你看那棵大樹,這座山坡要不是那棵樹的根扯住了山體,早都垮下來了。進去找本來已經是冒險,就算找到什麼洞子,只怕鑽得進去,活不出來!」

  「人在江湖,安全第一,不用去了。」老曾附合我的意見,抱著手臂,沒有一點要上去的意思。

  也許是剛才的兩次驚魂,老曾顯得很慎重,也許還因為他確信這裡無寶可尋。

  潘天棒失望地轉頭去徵求小敏的意見,小敏拉著他的手說:「天棒哥哥,我們說過危險的事情不要再做,還記得嗎?」潘天棒於是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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