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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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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馬斜眼看著黃期,不知道他的肚子裡打的什麼鬼主意,可是冷靜下來一想,覺得黃期說得也有道理。是呀,要是真的捅出了婁子,被那些四處尋事、惟恐天下不亂的記者逮著了,上了報紙電視,到頭來挨扳子的不還是他這個局長嗎,誰也替他擔不了。等到了那個時候,他總不能說這是在執行市委錢書記的指示吧!老馬的腦仁子開始疼了,嗐,以前聽部下說自己優柔寡斷,還惱怒得很,現在看來,自己是有些優柔寡斷了。聽公說的時候覺得公有理,聽婆說的時候又覺得婆有理,左右都不是,上下都不行,惹不起公惱不起婆,像個風箱裡的老鼠。人家說當領導是一門藝術,可他老馬想藝術卻怎麼也藝術不起來,只覺得當領導是一門手藝,一門永遠也學不精的手藝。無怪乎人家那些把當領導理解成是一門藝術的人,後來一個個都成了藝術家,而他老馬直到現在還是一個沒有一點藝術細胞的手藝人! 但是,在一群部下眼巴巴地注視下,他老馬現在想優柔寡斷也優柔不起來了,就喝了口茶,潤了潤乾裂的嘴唇,澆了澆心火,急中生智地說:"我看這樣,咱們的執法程式合併,執法步驟加快。今天就下發限期補辦手續通知書,明天下發拆遷通知書,限令他們晚上六點之前要麼手續補辦齊全,要麼自行拆除。超過六點沒有拆除,就強制拆除。好了,散會!"不給反對者任何反對的機會,老馬端起茶杯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會議室。 黃期知道他在會上的發言不會有多大作用,沒有多大作用他也要說,他黃期就是要表現出和別人的不一樣來。剛調到市城建局時,他是很高看這些領導們的,就是對一般的機關幹部,他也是很敬畏的,一個工廠的工人猛然來到機關,對於機關裡的幹部當然有些敬畏了。但短暫的敬畏過後,沒有多長時間他便開始瞧不起這些機關幹部了,他發現機關裡的人,無論年輕的還是年老的,無論有職務的還沒有職務的,一個個都得了缺鈣症,在領導面前只會阿諛奉承拍馬屁,像是沒有了屌的太監。他黃期當然不能當沒有屌的太監,他要表現出和他們的不一樣來,於是慢慢地他就開始和領導開起了玩笑,到後來就是馬局他也照開不誤,這點誰也拿他沒有辦法。敢和領導開玩笑,黃期就覺得自己的骨頭不軟,和那些沒有了屌的太監們是不一樣了。當然,背後也有人說他牛×,牛×就牛×,怎麼了?他不在乎,媽的,牛×總比沒有屌的太監強! 眼看著馬局沒有採納他的建議,散會後黃期馬上撥通了愛民路辦事處康主任的電話,向康主任做了通報,不管怎麼說,也算對得起人家辦事處管的那頓飯了,同時也對得起對自己的一條船有恩也就是對自己有恩的喬市長和喬市長的那個沒有見過面的公子喬建軍了。當然,黃期把裡面的利害關係也給康主任講清楚了,說市委錢書記為了這事雷霆震怒了,桌子拍得山響,把馬局和陳市長都熊得跟孫子似的,唉,咱哥們都盡力了,但是雞蛋總碰不過石頭呀,算了吧,咱哥們就別惹火燒身了。 事已至此,康主任還有什麼說的,胳臂扭不過大腿的道理誰不懂,心意盡到就行了,總不能拿自己的前程做賭注吧,何況就是拿自己的前程做賭注,就能保住那溜門面房了?沒門!在玉州地界想和錢書記較勁,那是螞蟻撼大樹,自不量力!他才不願意當那自不量力的螞蟻呢!當然,對黃期他還是要表示感謝的,說:"兄弟,上次可是和你說好了,你得抽出點時間,關心關心我們這些基層的同志,我可等著你的電話呢,啊!"說完就掛了電話。 電話剛放下,正巧秦書記走了進來,康主任就把黃期通報的情況和他說了,兩人一合計,覺得還是給喬建軍通通信為好,便和遠在廣州的喬建軍聯繫上了,把情況一一講了。原想著喬建軍聽了肯定要破口大駡的,沒想到喬建軍一點不在乎,輕鬆地說:"想拆就讓他們拆去吧,哼,他們拆我的房,我拆他們的台,不信,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第二天下午臨下班,康主任得到了市城建局大隊人馬殺到城市廣場的消息,忍不住好奇,就叫上了秦書記爬到辦公樓的樓頂看熱鬧。城建局這次動靜不小,不僅租來了大型拆遷設備,還請來幾個員警助陣,看樣是動真格的了!很快,現場就亂成了一片,商戶的東西被城建局的人毫不客氣地扔了出來,哭聲吵聲叫駡聲此起彼伏。康主任秦書記樂呵呵地看著那些門面房在他們的眼皮底下瞬間變成廢磚瓦礫,而廢磚瓦礫邊的黃期像個指揮員,正在威風凜凜地指揮著手下。雖然門面房變成了廢磚瓦礫,可是康主任秦書記覺得對喬市長和喬市長的公子喬建軍也是能交代得過去的,因為他們已經盡了心,這些喬市長和喬市長的公子喬建軍應該是清楚的。對於喬市長和喬市長的公子喬建軍,他們要做到的是不管結果只管過程,就可以交差了,就可以讓他們在喬市長的心裡留下一點位置了,到了關鍵的時候,他們相信在喬市長心裡留下的那些位置是會起作用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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