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募(47)_郭現傑

四十七

　　「林康，等等我。」

　　林康回轉身，見林蘊涵快步跑來，「我都喊了你那麼多聲了，你沒聽見？」林蘊涵一襲白衣，長髮披肩，白膩如脂的脖子上圍著小小的碎花圍巾，匆匆跑來，氣喘吁吁，連嬌帶嗔，自有一段動人心魄的風情。

　　「對不起，剛才走得忙，我沒聽見。」

　　「哼，我還以為你不願理我呢？」

　　「怎麼會呢，我怎麼會不理你？」

　　「那——那前幾次喊你到我表哥那兒開Party，你怎麼不去？」

　　「我有很多功課，還要去餐館打工，哪有時間？」

　　林蘊涵貝齒輕咬嘴唇，微微抬起下巴，若有所思道：「你在哪個餐館打工？那兒還要人嗎？我也想去那兒打工。」

　　林康不解，問道：「你也打工？」

　　「我就不能打工了？」林蘊涵雙手背後，歪著頭，似笑非笑地抬頭凝望著他，長長的睫毛上掛著一顆晶瑩的雨珠，幾欲滾落下來。林康怦然心動，不敢再看，眼光飄忽到遠處。

　　「我爸爸鼓勵我出去打工，只可惜沒有人帶我——」

　　「哦，原來如此，我給你問問。」林康說道。

　　林蘊涵高興起來，望了他一眼，旋即低下頭來，柔聲說道：「謝謝你，林康。」

　　傑克教授是一位國際經濟學界的權威，華府經濟顧問團的高參，在華爾街大的投資銀行和眾多的對沖性基金公司有眾多的學生和大量的忠實擁躉。同時，他也是一位嚴謹守時的老教授。

　　今天，8點剛過，傑克教授就準時踏進教室的講臺。他沒有像以往那樣，要求大家攤開秘書小姐發的教案，而是坐在那裡，用手撫摸著花白的大鬍子，微笑地看著大家。

　　此時，林康走進了教室，向傑克教授道歉：「對不起，教授，我來晚了。」「哦，沒問題，林，我在等你。」傑克教授的話，讓林康很驚訝。

　　「親愛的同學們，一直以來，你們一向抱怨，我要求你們大量的數學計算來學習我的經濟學課程，以至於讓你們晦澀難懂。我也認真地思考過這個問題，也曾考慮過改掉自己的自以為是，按照你們告訴我的方法來上課。可是有一位同學改變了我這種想法。哦，上帝，先不要來說這位同學的名字，先看看這次考試的成績單吧。出於隱私的考慮，我不公佈大家的成績，只能說除一位同學考了『A』外，其餘所有同學全考了個『C』。」

　　在美國無論小學還是大學，從不公佈考試的成績。美國教育界認為考試成績是學生自己的隱私，不能向外公佈。傑克教授頓了一下，環視了一下四周，緩緩地說道：「那位同學叫什麼名字？哦，請允許我說出那個同學的名字——林康！」傑克教授說完，全班同學都熱烈地鼓起掌來。

　　「林，你能告訴我，每次考試都得『A』的訣竅嗎？」傑克教授微笑著問林康。

　　「教授，我以前學的是數學專業——」

　　「哦，我知道你以前學的是數學專業，林，班裡還有很多同學以前是學數學專業的，嗯，麗絲和簡斯塔克，都是數學博士。」麗絲朝林康笑了笑，聳了下肩。

　　美國各個大學的經濟系有一個特點，就是學生來源很雜，本科學數學、哲學、經商的很多，而學經濟的卻很少。在一些經濟系學院，甚至還有上班工作的政府雇員或者企業人員，利用假期來旁聽的同學。

　　「告訴我，你用什麼方法每次考試都得到『A』？」傑克教授走下講臺，來到林康身邊。

　　「教授，我用的是這個。」林康從桌子上拿起一摞紙，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各種各樣的問題和數字。

　　「哦，上帝，你記了如此多的筆記？」傑克驚訝地睜大了眼睛，望著林康。傑克教授一邊驚訝著自己的發現，一邊不可思議地搖著頭。

　　林康去打工時，問餐館老闆，我有一個女同學想到這兒打工，還用人嗎？餐館老闆是一個很和善的臺灣人，說晚上忙的時候，需要一個鐘點工，她願意做嗎？林康很高興，說她願意。老闆笑眯眯地說，明天讓她來試一下吧。

　　第二天下午，林康有課就讓林蘊涵自己一個去餐館應聘了。晚上，他去餐館打工時，問老闆，那個女孩子下午來應聘鐘點工了嗎？

　　餐館老闆笑了，問林康，她回去沒告訴你？林康很疑惑，說沒有啊。餐館老闆大笑著，將林蘊涵來應聘的情況告訴了林康一遍。

　　下午，林蘊涵去了餐館。服務員恭恭敬敬地將她領到座位上，問她要吃點什麼？林蘊涵卻說是來應聘這兒的鐘點工。

　　老闆見她肌膚勝雪，眉目如畫，衣飾華貴，氣質不凡，和那些真正缺錢前來打工的留學生，完全不一樣，沒敢答應。林蘊涵大急，蹙眉道，你們不是說讓我今天來嗎？老闆納悶了，問她，誰讓你來了？林蘊涵一提林康，老闆才恍然大悟起來。

　　老闆試著讓她和其他女服務員一起端盤上菜，林蘊涵幹了沒半小時，偷偷問服務員，林康怎麼沒來？服務員告訴她，林康是刷盤子的，在後廚。林蘊涵找到老闆，說，我當不了服務員，想刷盤子。老闆百思不解，說刷盤子很累的，工錢也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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