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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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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大的比例是相同的,但長度要遠遠大於直徑,假如直徑為五毫米,長度為五釐米,那麼變大時都增加百分之十,直徑較長度的變化來說微不足道。然後把這根長五點五釐米,直徑五點五毫米的銅條彎成圈,你說當中的空是變大還是變小?" 我的臉一下變紅了,只是在黑暗中也看不出來。他說得深入淺出,一下就能理解,我自覺受過高等教育,這些中學物理的內容卻居然忘了。而夜王班指居然有十一個!那恐怕這一個並不是柳文淵那個了。我一直在懷疑溫建國說的話裡有多少是真的,不過看來關於班指的事他並沒有說謊。我道:"你也有一個吧?" 他笑了起來:"是啊,柳文淵也給過我一個。現在就戴在你手上。" 黑暗中,我感到一隻手抓住了我手指,褪下了那個班指。班指套上後已經很緊了,現在又松了下來,他褪下來時並不困難。 "是這個?" "柳文淵那天接到的信便是那個老人帶來的。當柳文淵把十一個班指分給大家時,自己也拿了一個,說好如果找到適合夜王體質的人,就將他帶回來。可是另外十個人外出後無聲無息,再也沒有蹤跡,隔了幾十年,那個叫阿昌的突然回來了,只是已經不成人樣。因為那個阿昌已經沾染上了極少量的夜王。我想,夜王這種東西能影響人的神經,可以讓人的欲望上千倍,上萬倍地增長,這個人如果是個貪婪的人,即使他的適合夜王的體質,同樣無法支撐太久。那些人不是個個都能清心寡欲,大概只有這個阿昌最為淡泊,才能支撐那麼久,但也已經不行了。那個老人說,阿昌幾乎是一回到村裡就成了一灘黑影。幸好那是個大白天,太陽很大,阿昌又是死在外面的,從他身上流出來的夜王馬上被太陽曬化,才算沒有出更大的亂子。" 我的呼吸一下變得急促了。貪婪。貪婪的人發作得更快吧?所以張朋才會那麼快就會湮沒在黑暗中,而同樣,我會莫名其妙地拼命想得到那尊金佛,根本不考慮有什麼後果……可是我仍然覺得奇怪,道:"那怎麼會在溫建國手上?" "柳文淵的兒子原來名叫溫建國啊,林蓓嵐倒沒有跟我說。" 這又像是當頭一棒,我驚呆了,道:"什麼?" "林蓓嵐原本是我的女人,我讓她去找適合夜王的人的。"他笑著,"不過溫建國居然會是柳文淵二十多年前送出去的兒子,我實在沒想到。那次他把溫建國放走了,我差點就要殺了他,而這個溫建國也沒了蹤影,一氣之下,我才讓鐵滿把這個沒用的臭女人扔進河裡的。還好柳文淵沒騙我,溫建國把你帶到這兒來了。" 直到這時我才算明白過來,怪不得他們會誤入到這個偏僻之極的射工村,原來其實是林蓓嵐帶他來的。溫建國告訴我的並不都是實話,夜王戒指並不是戴在那個九哥手上的,而是在林蓓嵐身上,大概是林蓓嵐在和那個老人爭奪金佛時掉下來的吧。柳文淵發現溫建國居然是自己的兒子,才讓他回去,讓他找一個能適宜夜王的人回來。也許,柳文淵對這種大海撈針本身就不抱希望,只是不忍心自己的兒子死在這個人手上。可是溫建國最後仍然沒有逃過夜王的侵蝕。我不知道他最後一次來是要告誡我不要去射工村,還是來帶我去的。他已經消失了,現在也沒有人能夠知道。 "感染上夜王的人,漸漸地就失去自我,只有意志力極強的人才能保留意識。"黑暗中,他的聲音顯得那麼平靜,平靜得如一塊冰,"這些人漸漸地就不再產生食欲,因為他們的身體也被夜王改變了,消化系統、排泄系統、循環系統、內分泌系統都發生了改變,平常的食物必須經過胃和小腸的消化才能吸收,可是他們不能了,唯一能夠吸收的,就是血。" 我打了個寒戰。吸血,溫建國在深夜逡巡於街頭,尋找的大概也是獵物吧。而我呢?我眼前仿佛看到自己沉浸在夢遊的恍惚中,光著腳走上街頭,貪婪地撕咬著灌木叢裡的野狗。 我還想再問一下,這時門外響起了鐵滿的聲音:"老大,快到時間了。"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我聽得他坐著的椅子發出一聲響,"吱"一聲,眼前突然出現一片光亮。 那是月光。他拉開厚厚的窗簾,推開了窗子。月光如同洪水一般奔湧進窗子,讓我感到一陣暈眩,下意識地要伸手去掩住眼,但手一動才想起自己的雙手被綁住了,只能閉住眼,讓自己習慣一下。 "多好的月亮。"他的聲音裡突然帶有深沉的感歎,"走吧,小夥子,活著原本只是一場大夢,死了,也可以看作是夢醒。" 我閉著眼,側過頭去,讓開這明亮的月光,幾乎呻吟一般地道:"為什麼要吸我的血?難道豬血羊血已經不行了?" "我不像柳文淵,我已經在這個人海裡翻滾了太久,只能靠你這樣的血才能延長我的生命。"他走到我跟前,輕聲說著,"不用害怕,換種看法,你的生命會在我的身體裡繼續,那也一樣。" 他湊得很近,口氣都噴到我臉上。我睜開了眼,想著是不是該再求兩句饒,一睜開眼,猛然間如同被打了一棍,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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