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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我們打算通過暗訪抓住證據後再和你們聯繫,等一起行動之後再報導的,誰想發生了那個意外,這樣一來先報導後報導也就沒什麼區別了,再說我們也採取了相應的措施,報社已經通知了我們的發行機構,發往該地區的報紙,要等我們行動後再投遞的!」孫燕忙賠笑解釋,頓了頓她又說:「張處長,我知道我們工作的失誤給你們造成了很大的被動,但我們也不希望這樣,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那幾個身陷狼窩的女孩子,咱們不還是要解救嗎?」

  我們之所以勇於向警方承認錯誤,一來是表示我們的誠懇,有利於合作;二來我們確實也不怕什麼。我們雖然做了不應該做的事,但並不是不能做,中國目前還沒有一部正兒八經的新聞法來約束我們,也沒有哪一條法律規定,一個公民不能從事暗訪活動,不能扮演英雄救美。我們更不擔心警方知道了我們的「瑕疵」之後,會影響我們報紙的形象,員警代表不了公眾,況且話語權畢竟還掌握在我們手裡。

  一直拖到11點左右,張處長才安排好了,帶著我和攝影記者上了車,車上已經坐著幾個人了,都穿著便衣,我心裡納悶,但也不好問什麼,人家有人家的行動計畫,咱走著瞧吧。張處長一直都表現得很不情願,那張嘴老太太似的一個勁兒地嘮叨:「都給驚了,我們去了也白扯!」他話雖這樣說,還是要出面安排,畢竟有幾個受害的女孩子在那兒懸著呢,當著媒體的面,就是走過場也得走一遭。其實張處長的心裡也明白,我們這是幹了一件極不光彩的事兒,讓他們揩屁股呢,但有什麼辦法呀?這個時候不找他們,我們又能找誰呢?

  車飛馳在公路上的時候,看著窗外,想起連日來發生的種種,想起了酒店門外,上了麵包車的那幾個包括小翠兒的女孩子,不知為什麼,我忽然就感覺到了良心上的譴責,我開始反思起來:一張報紙具備著輿論監督的功能,它就應該挑起懲惡揚善的大旗;一個記者既然有了「無冕之王」的美譽,他就應該肩負起揭黑打醜的道義。看看我們,我們都做了什麼啊?為了能使一篇報導好看,竟漠視了一個能令幾個女孩兒逃脫魔掌的機會,我在心中默默念起了「六字真言」。真的,我有一種很強的負罪感,希望自己死後能入阿鼻地獄。

  車沒有直接去小鎮,而是去了轄管小鎮的城市,這也讓我感到了意外。我們是於下午1點左右到達那個城市的刑警隊的,顯然事先並沒有接到通知,一個小頭目見省廳來了人,很是驚訝,忙不迭地給他們的劉隊長打電話。匆匆趕來的劉隊長也很意外地看著我們。

  「張處長,您怎麼不打個招呼就來了?」劉隊長問。

  「把你的弟兄集合起來,有任務!」張處長一臉的嚴肅。

  真不愧是職業員警,聽領導這麼一說,機敏的劉隊長二話沒問便吩咐手下打電話集合隊伍。約半個小時左右,隊伍就集合了起來,這倒沒讓我感到意外,剛才來的時候已經看到了,這個城市不大,無論從城市的哪個角落趕回來,半個小時也足夠了。二十多個隊員都穿著便衣,但卻都荷槍實彈的,劉隊長一聲令下,隊員們分別上了三輛麵包車,我、攝影記者和張處長等人又上了來時乘坐的車子。

  四輛車在街道上成一字行駛著,還真能找到點「浩浩蕩蕩」的感覺。我以為是直接殺奔小鎮呢,車隊卻在一家中等規模的飯店門前停了下來。看著我疑惑的目光,張處長這個時候才露出和藹可親的笑容來:「跟你們一樣,我們也要晚上才行動的,餓了吧?咱們先吃飯!」我沒想到他們的行動中還會有這麼一出,不過我確實餓了。

  一大幫人進了飯店,整整占了四張桌子,我們那張坐的大部分都是領導,所以相對寬鬆得多。好像事先安排好了一樣,飲料和飯菜很快就上來了,有魚有肉,開吃前,張處長特意起身跟大家交代了一下,說任務在身,讓大家多吃少喝,並規定了吃飯的時間。也許我們這桌兒有省廳領導的緣故,或許他們把我們當成了客人,服務員單給我們桌兒上了一些啤酒。觥籌交錯,幾位領導除了跟我們客套,就是互相提一些舊識舊事,說笑著,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快下午4點了。

  大家出了飯店的門,劉隊長卻沒讓隊員們上車,而是把他們集合成了兩排,然後夾著包的張處長就站到了他們前面,我以為張處長要訓話呢,誰知他一開口竟是讓隊員們把手機等一切通訊工具都關了,並很嚴厲地說:「從現在開始,所有人都不許再與外界聯繫!」接著,張處長就向他們宣佈的這次行動的任務。不管他們要玩真的還是玩假的,我看著他們,心裡不禁就佩服起來,這手段和程式挺專業的。

  上車的時候,張處長和公安廳的幾個人卻上了刑警隊的麵包車,我和攝影記者只好跟著往上鑽,但張處長卻忽然攔住了我:「小方,人多,車上可能坐不下,我看你們去一個人就行了!」張處長的眼神兒裡明顯帶著輕蔑。我張嘴想說什麼,可轉念一想,反正去不去都是那個結果,去一個人就去一個人吧!那就只能讓攝影記者去了,這種行動,攝影記者現場抓拍是最能出戲的,我囑咐了攝影記者應該留意什麼,回來好寫稿子,然後我就上了公安廳的車,一個刑警隊方面的人陪著我,我們又回到了刑警隊。

  時間難熬了起來,陪我的員警出去辦事了,我一個人在那間擺滿了布面沙發的屋子裡坐立不安,我給攝影記者打了兩個電話,他都告訴我在路上呢。天色漸漸黑了下來,我又給攝影記者打電話,竟然不在服務區,顯然他們已經到達了目的地。時間又過了一個多小時,還是不見攝影記者回電話,我便又撥打,還是不在服務區。已心急火燎的我,不禁無奈暗自第埋怨起攝影記者來。

  「這麼長時間沒動靜,難道有了新的情況?難道那些女孩子又被轉移回酒店,被員警堵了個正著?」

  這樣想著,我忽然又興奮了,心底有了莫名的喜悅,也就更焦急了。時間一分一秒地逝去,還是沒等來好的或壞的消息,卻等來了主任孫燕左一個右一個的詢問電話,她這時卻是在家裡,每一次打來都很關心的口吻,她也不怕人家心生厭煩。我心裡暗笑,明知道什麼結果,你還這麼婆媽的幹什麼呀?未免有點假惺惺了吧?

  又接了孫燕的一個電話不久,我的手機又響了,我拿起來就接,以為還是孫燕呢,剛想說什麼,裡面卻傳來了美女黃鸝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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