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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等我洗漱完了上床,毛毛卻突然關上了電視。

  「你不看了?」我冷冷地說。

  「你回來了,我還看什麼呀?!」毛毛看著我笑了。

  毛毛習慣地躺在我的臂彎裡,她那光滑的身體上散發著誘人的香氣,可我滿腦子都是剛剛經歷的情景和明天的行動計畫,一點胃口都沒有。

  我們就那樣躺著,像兩條沉在水底的赤裸裸的魚。不知什麼時候,酒店裡那個滿面紅光的男人,摟著妙齡女孩喝酒的情形閃現到了我的眼前,而且揮之不去。漸漸地,我某個部位的欲望竟又膨脹了起來,我看了眼毛毛,她閉著眼睛,均勻地呼吸著。我翻身到了她的身上,可剛剛吻了一下,就被睜開睡眼的毛毛一把推開了:

  「哎呀,不行!你忘了大夫說的,頭三天不能做的!」

  我才想起來,毛毛去醫院檢查那天是跟我說過,醫生囑咐她臨打胎的前三天不能行房事,我很不情願地又老實地躺了下來,我和毛毛的性生活就這樣嘎然而止。毛毛很快又睡去了,可我還是覺得很難受,抬手想自己解決了,但努力了半天沒結果,我只好換種方式。

  我想像著明天出來的報紙會是什麼樣子,我們偷拍的上了報紙的小翠兒,肯定會被遮上馬賽克的……沒想到這招兒還真靈,不大一會兒,我就軟麵團一個了。

  「這樣的報導一出來,在平靜的省城,會是顆炸彈吧?」

  「哥們兒幾個看到我的大名肯定會很吃驚的,呵呵……」

  我越想越興奮,竟全沒了困意。

  11

  我時常會思考這樣一個問題:一個人的經歷越豐富,他到老得哪兒都去不了的時候,是不是就越寂寞呢?那些英雄,轟轟烈烈,大義凜然,當他們滿頭白髮,垂垂老矣,他們的心境應該會是一片茫然吧?譬如說武當派的創始人張三豐,何等的武功蓋世,傲視天下,可當他只剩下了最後一口氣,連手指都不能動一下,他只能眼睜睜看著一隻蚊子,就趴在自己的鼻子上插吸管兒,他內心又是何等的悽楚啊?

  當然,這個問題對我來說,是窮盡一生也不可能找到答案的,因為我不是英雄。儘管我也想做一個英雄,並且為之努力過,雖然都以失敗告終,譬如這次所謂的暗訪營救行動。但不管怎樣講,它們也應該能作為我面對孫子,重孫子,重重孫子時的談資了。

  陽光照在地板上印出了窗格的影子,微風送撩人的花香入屋,掛在牆上的空調卻不解風情地吹著冷空氣,我就溫暖地蜷縮在省公安廳某處那張柔軟舒適的大沙發裡,手裡拿著我們當天發行的報紙,那上面正有一張擋著馬賽克的小翠兒的大照片。

  我、攝影記者、主任孫燕,還有來報社投訴的小女孩,是與上午9時整來到省公安廳的,聽孫燕說,來之前,她已通過關係與這間辦公室的張處長取得了聯繫,並約定了9點多見面,可現在已經9點半多了,還不見他的影子。當然,這間辦公室裡除了一臉期待的我們,還有一個慢條斯理的,似乎火上房也不著急的那種男性小職員。

  一大早的,我就先後接到了徐冬和劉進軍打來的電話,他們都是消息媒體的,天天都關注別家的報紙,反應比較迅捷,電話裡他們虛心假意地對我一陣吹捧,無非是想套我頓酒喝了。而其他的哥們到現在卻還沒打電話給我,他們只關心自己那一攤子小眾的工作,幾乎不看每天的報紙,我也不怪他們。放下徐冬和劉進軍的電話時,我心裡還真有點沾沾自喜的自豪感,可等到做到這公安廳裡,我那點自豪感就蕩然無存了,卻忽然覺得,自己和主任孫燕很卑鄙起來。

  其實,來不來省公安廳,與不與他們合作,結果都沒有什麼分別。當我們同全副武裝的員警開赴小鎮,闖進酒店,肯定會撲個空的,酒店裡那些嗅覺靈敏,滿腹狐疑的傢伙也都不是省油的燈,經過我們昨天的一番騷擾,他們還能老實地坐在那兒讓你逮呀!但我們還必須這樣做,與其說是一種撲救,還不如說是推卸責任。

  不管我們怎麼計畫,最終目的也還是救出那些被囚禁的女孩子來,既然已註定失敗了,那我們就不能把這個失敗的牌牌掛在自己脖子上,否則會授人以「為了操縱新聞,不顧受害者死活」的話柄。我們在報導中模糊了驚擾惡徒的細節,來此促成省公安廳方面出面行動,也是想讓這個失敗的結果變得模糊起來。等意料之中的結果出來,我們的接續報導會隨之而出,讀者當然會有很多揣測,但他們揣測的方向恐怕就不是沖著我們了,我們也許還可以淨著身子做一回虛偽的英雄。

  張處長是10點整的時候,跨進辦公室門的,手裡也正拿著我們當天的報紙,假惺惺地和我們寒暄之後,便滿面譏諷的看著我們說:「厲害呀,真是厲害,我看咱們國家有你們記者就行了,我們員警簡直就是多餘的!」孫燕故意裝聽不明白,還謙虛地反說奉承話。

  對於張處長的這個態度,我也早想像到了,他們員警應該顯神威的事情,卻讓我們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記者做了,不管成功與否,他們都被擺在了很被動的地位,身為員警的他心裡當然會很不舒服。我想張處長此時心中正有一句話憋著呢,就是礙著面子,沒直接說出來:「你們這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嗎?」

  張處長又一本正經地向投訴的小女孩詢問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女孩於是又哭哭啼啼地,語調和目光裡滿是企求。接著我便主動向他講起了我們昨天暗訪的經過,可剛說了個開頭就被他制止了:「不用介紹了,報紙我都看過!」我還想說什麼,卻被孫燕搶了過去,她毫不遮攔地把我們暗訪過程中露了破綻,驚了酒店的情況告訴了張處長。這是我和孫燕昨天夜裡在報社的班車上商量好的:面對員警要實話實說。

  「進屋的時候我就想問你們,為什麼不跟我們聯繫,你們就先登了報紙,鬧了半天你們昨天已經驚動他們了,你們工作怎麼這麼冒失呢?!」張處長沒表現出驚訝,卻一臉慍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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