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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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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肆無忌憚地透過會議室寬大的落地窗落在了主編身上,這使主編看上去更加「霞光滿面」,主編正在表揚我。說"引號事件"發生後,他代表報社先後請省市有關部門的領導吃了N頓飯,以前沒有打通的一些關節竟然打通了,更可喜的是,在與副市長何魯同桌進餐時,這位也主管文教衛生的副市長竟然一個電話,把困擾我們報社很多"外籍員工"幾年的子女轉學入學的問題解決了(我很慶倖自己還孤家寡人)。員工們沒了後顧之憂,報社的管理也會上個新層次,主編當然很高興,他用很曖昧的眼光看著我,用「塞翁失馬」這個成語給這次表態做了個總結。末了他也沒忘了責備似的關照我一句: 「方舟啊,雖然壞事變成了好事,但你也要吸取教訓,你的能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就是再細心些,儘量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失誤……」 「是!是……」 我忙笑著向主編萬分慶倖地點頭。擔驚受怕半個月,會是這樣一個意外的結果!上帝總是這樣,讓你哭,讓你笑,有時還會讓你哭笑不得,然後他就躲到陰暗的角落裡獨自發笑。 面對主編,我一直有著很感激的心理,他對我有著知遇之恩。5年前,我還在一家企業埋頭編內刊,一次在經理請客的酒桌上遇到了主編。此後他多次給我們經理和我本人打電話,說他們正與一個部門合作,在籌備一份都市報,無論如何讓我過去。說實話,我當時在企業不算是高收入,但很舒服,雖然我也有著想做一個正兒八經新聞人的那份激情,但那時主編的話並沒有讓我心動。可架不住我們經理也反常地對我進行遊說,我還是繳了械。後來證明我的選擇沒有錯,主編確實是很有頭腦的一個報人,報紙創刊三個月,就創造了發行20萬份好成績,廣告一路飆升。現在主編已帶領我們踏進了高收入白領階層。 其實,我也給足了主編的面子,在報社期間,我曾有三次跳槽的機會,我想要跳的都是市內比較有實力的,待遇比較好的媒體,用現在較時髦的話講就是「大報」,但礙于每次主編都親自出面做我的思想工作,我每次也只好全身而退。在這個跳槽上癮的時代,現在我們報社裡的「老人」已經不多了,在經歷了與主編三次的觸膝長談後,我曾發誓要做最後一個「麥田守望者」。 我笑著看了對面的美女黃鸝一眼,她原本神經質的臉上竟然嫣然一笑,我心神一蕩。至此,時間打了個結,我連續多日的陰狸時光終於雲開霧散。 我笑著將頭轉向別處,我的笑並不是毫無保留的,我心底還是留有一份「戒備」——我對「禍,福所依焉;福,禍所附焉」的古代相對論一直深信不疑,所以現實中的一個黑色幽默,還不可能讓我忘乎所以。以我近30年的人生經驗判斷,我工作上突然一片豔陽天了,那保不准別的方面就出了問題,或就會出問題。生活原本就不該風平浪靜,何況上帝也不會輕易放過我這個黃種人。問題會出在哪呢?生活?感情?還是其他…… 整個編前會都是在輕鬆愉快的氣氛中進行並結束的。 在一樓食堂吃晚飯時,我正一個人坐著,端著託盤的黃鸝笑著走了過來,在我對面坐下,我食欲大增。邊吃邊聊天,黃鸝手上的筷子是一小口一小口往嘴裡送的,未全盡其用,我懷疑她剛看完「怎樣使用中國筷子」的西洋短片。看著黃鸝優雅的吃相,我實在想像不出她在美國是怎樣的一種生活狀態,她會不會一大早起來,就穿著睡衣吃開心果,喝威士卡呢?會不會也有只饞嘴的梅花鹿,把腦袋伸進窗子要吃的呢? 「你說現在哪兒是野遊的好去處?」 黃鸝很突然地提出了這個問題,我毫無準備地,大腦裡搜索著,黃鸝忽然又補充道:「我是說離咱們這兒近的」。 「核桃溝!」我脫口而出。 距離省城一百多公里核桃溝確實是個避暑休閒的好去處,懸崖峭壁,青松澗水。去年剛開發出來的時候,我就和幾個哥們開車去過一次,有不少省內外的畫家在那兒寫生,我們還碰到了一個拍剿匪電視劇的劇組。最難忘的是在那兒吃了頓「土燜全羊」,與內蒙的烤全羊類似,但因製作方式大異,所以味道上也別具特色。我曾觀看了「土燜全羊」整個製作過程:地上壘出一個一米多高的橢圓形的土圍子,寬窄剛好能掛進去一隻羊,窄的一側貼地面留有一個灶口。把收拾好的全羊全身撒上調料,然後用一根鐵棍穿起來,掛進土圍子內,上面蓋上蓋子,蓋子四邊都用泥土封死。之後就用木材塞進灶口,點燃,就這樣連燎帶烤的,當土圍子裡的溫度達到一定高度時,就用泥土也把灶口封死。再燜一段時間,就可開蓋取出食用了。這種「土燜」的原理有點像新疆的「饢坑」。 「我也聽說那兒不錯,早想去散散心了,可就是脫不開身……哎?方舟,明天我們都休息,去核桃溝玩兒呀?」 黃鸝一邊吃飯一邊說,隨口說說的樣子。我看著她,心跳加快。我當然也該隨口就答應的,但話到嘴邊忽然想起明天已經預定出去了…… 四天前,關於外省某知名品牌啤酒的系列產品在省城「缺兩上市」,記者前去採訪「慘遭暴打」的報導,在我報發了個頭版「大賣點」,市啤酒廠一方很是滿意,特意打電話邀請我、徐冬、蔣峰等幾人找個晚上的時間玩一玩,我故意推脫說編輯工作,沒時間,那個張主任卻一再說時間由我定,這樣我就定了明天我的休息日。當然,那篇報導並不是以我的名義發的(我畢竟是編輯,不事採訪),以我們報社記者劉浪的名義發的,他在徐冬稿子的基礎上改了改,交到我這個一版編輯手上又加工了一下,劉浪沒跑腿就賺稿費,何樂而不為呢? 「晚上出去玩玩兒」,多大的誘惑呀,我尋思著,在賣笑女和黃鸝之間,我開始衡量起來……「啤酒廠的邀請可以找個理由再推脫掉呀?」這樣想著,我笑著看了看黃鸝。 「行啊,到那兒我請你吃土燜羊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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